宁乐凤目一凝:“薛菀坠湖,乃是意外。”
“不论是不是意外,薛函都会追查到底......走吧,该回宫了。”
马车内。
云雍容靠在虞棂兮的肩膀上,双眸轻阖,虞棂兮一手环抱着他,一手替他紧了紧披风。
窗外又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
车内焚着沉香,是一股清幽的甘甜味,令人口舌生津,心神安宁。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令她身心疲惫,如今和夫君窝在这马车内,温暖清净,她倒是忍不住犯起困来。
双眸微阖,头一点一点的,终于,就在她即将滑落之际,一双手温柔地接住了她。
秋叶青苔的香气,仿佛夫君一样,她在这双手上轻轻蹭了蹭,接着便安然入梦。
梦中是一片白雾,她独自一人,穿梭在朦胧白雾中。
走了许久许久,还是辨不清方向,她有些累了,便坐在原地休息。
忽然,一阵风袭来,白色的梨花花瓣自天空飘下,洒落在她的衣裙之上。
她抬起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雾开始消散了。
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清晰起来。
这是一个带有硕大梨花树的院落。
梨花树生长的硕大,似乎已经有了很多年头,眼下正是梨花盛放的时节,满树梨花,一簇簇,一层层,似云锦似得,漫天铺去,雪白雪白,如雪似玉。
这不是梨花筑,也不是听雨筑,甚至不是她所认识的任何一处居所。
她怔在原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转身。
眼前一片白雾,一切又变得朦胧起来。
“公子,别院到了。”
虞棂兮睁开双眼,入目便是一片白色,再往上看,是云雍容精致的下巴。
“醒了?”
她直起身,只听窗外雨声哗啦,马车内依然温暖宁静,她微微揉了揉眼睛:“我不小心睡着了......”
“睡得好吗?”
她点点头:“方才我做梦了,这是我失忆以来,第一次做梦,只是......梦里都是白雾,什么也看不见。”
“只是做梦而已,多别想。”夫君替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眼眸温柔。
她轻轻“恩”了一声:“......夫君,别院到了,我扶你下马车吧。”
将明已将太医安排在距离听雨筑最近的院落,她回梨花筑沐浴完,换了一身藕粉色烟罗纱裙,配上发间点缀的粉白相间的珠花,衬得她愈发娇软美丽。
她再回到听雨筑时,云雍容已沐浴完,穿一身松散的白衣,坐在琉璃灯光下,乌黑的发丝随意披散着,脖颈处的肌肤细腻如瓷,也许是因为落水的缘故,他的脸色比以往看上去愈发白了几分,显露出几分病态。
被美色击中的虞棂兮站在门口,内心忍不住腹诽:席间女眷们字里行间都在赞誉云予、西泠月、西陵九卿是如何的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却不知她的夫君,才是真正的容色秀丽、仿若天人。
与夫君一同用过晚膳,她便坐在书案前,开始看起话本来。
夫君坐在她身侧,今夜他并未处理公事,而是正在阅读一卷书。
过了许久,窗外电闪雷鸣,雨声逐渐有变大的趋势,虞棂兮拿着话本,忽然道:“夫君,今夜,我便不走了吧。”
云雍容拿着书的手微微一顿,良久,他才侧过头:“夫人,其实......”
她立刻放下话本,着急忙慌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我是觉得你今日落水,太医说若有什么事,立刻叫他,那我和你待在一处,总能及时发现,再说了,我是你的夫人,我有义务照看好你,你,你不好拒绝我的提议。若,若你怕我对你做些什么,我可以睡地上,铺上两层被子就行。还有,现在外面雨下的这么大,我一路赶回梨花筑,恐怕都......”
“知道了,夫人若想留下照看我,便留下吧。”夫君打断她,眼眸清净温润,声音温柔。
她忍不住微微红了脸。
一想到今夜要留宿听雨筑,虞棂兮的心里既紧张又期待,眼前的话本看着看着,她又开始神游天外起来。
她是铺两层被子睡在地下呢,还是吩咐将明他们搬一个贵妃榻过来?
可是,若是吩咐将明他们搬贵妃榻,他们不就知道,她和夫君,其实并未同房吗?
若是睡在地下,也不是不行,只是她向来娇气,就寝时需要柔和的云锦,才能安然入眠,这地上又硬又潮湿,她......
终于,到了亥时,窗外依然雷声不断,大雨滂沱。
夫君放下书卷,柔声说:“夜深了,我们该就寝了。”
她心慌意乱地起身:“那,我吩咐将明拿两床......”
“地上凉,夫人与我一同睡吧。”
“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