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夫君与小世子之间,有过什么隔阂,或者什么故事?
她心里感到好奇,面上却不动声色,规规矩矩祭拜过后,便撑着伞,欲走回马车。
恰时一阵风吹过,晶莹的白色梨花纷纷洒下,她忽然就止了步。
回首看那墓碑,墓碑上,西泠月三个字浮现在她眼底。
西泠月......
不待她细想,心脏猛地一下刺痛,令她忍不住弯下了腰。
心脏密密麻麻地疼,连带着脑袋也头疼欲裂,她一下受不住,蹲到地上,额头也开始渗出薄汗。
“夫人,你没事吧?”远处的将明见她脸色不好,急忙过来扶住她。
“没事,我休息一下便好了。”
奇怪的是,明明身上那么疼,她却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那个雨中的墓碑。
没过多久,疼痛渐消,唯恐夫君担心,虞棂兮还是再三吩咐将明,不要把此事告诉夫君。
将明低头应了。
回程的一路上都很安静,她挑起车帘一角,望着外面的景色发呆。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雨中那块寂静的墓碑之上。
西泠月......
这个名字明明如此陌生,脑海中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忆,可看到这个名字刻在墓碑之上,她总觉得不安、心慌,甚至心中刺痛。
她以前,认识西泠月吗?
......
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帘,那是......
孤月居的银幼。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看她手上拿的不少祭拜之物,以及去的方向。
她是去祭拜镇西侯府小世子的?
此时,银幼仿佛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也朝着她的方向望来。
两人的眼神在雨中交汇。
一个好奇,一个惊讶。
却也只是一瞬,下一刻,云雍容咳嗽一声,虞棂兮便立刻放下车帘,回头关心起夫君来。
“我让你代为祭拜小世子,你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夫君既然开了口,她自然是想解惑的,她想问的有太多,例如以前她是否认识西泠月小公子,她和小公子之间,可曾有过什么渊源?这些事情,夫君又是否知道?
可看到夫君近在眼前的脸,她张了张口,还是垂下眼睫道:“夫君不是说了吗,有些缘故,以后我自会知晓。”
云雍容也不再言语。
一路无话。
气氛陡然间沉静下来。
虞棂兮坐在马车上,听着车外的雨声,眼皮越来越困倦。
云雍容让她靠在他肩上,先小憩一会儿,等到了远桥别院再叫醒她。
她索性搂着他的胳膊,闻着熟悉的秋叶青苔的气味,沉沉睡去。
她再次入了梦。
又是那个带有硕大梨花树的院落。
梨花树生长的硕大,已经有了很多年头,眼下正是梨花盛放的时节,满树梨花,一簇簇,一层层,似云锦似得,漫天铺去,雪白雪白,如雪似玉。
只是这一次,她终于能认出这里。
这是孤月居。
虽是孤月居,却和守月带她去的孤月居有些不同。
梦中的孤月居,似乎没有那么冷清。
梨花树下,白玉桌上的那盏茶还冒着热气,桌上几叠精致的点心。
有侍女三三两两从廊边走过。
她站在院中,抬头看着眼前硕大的梨花树,一时有些出神。
“棂兮。”
有人在她身后唤道。
她转身,眼前是一片白雾,顷刻间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有些心慌,再转头看向梨花树的方向,只见那早已不是什么梨花树,而是一间雅屋。
一白衣公子正站在窗边。
只是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
她却仿佛被定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什么动作也做不了。
她就只是那样愣愣的,看着他。
似乎可以这样看着他,就已经是极好的了。
“棂兮,棂兮......”
恍惚中,听见有人在叫她。
可她却舍不得离开,她留恋地望着白衣公子的方向。
“棂兮。”
有人在唤她,可她始终充耳不闻,她的眼里,就只剩下那一抹模糊的白。
什么都及不上他。
什么都及不上他,回头看我一眼。
棂兮有些着急,脚下却凭空生出藤蔓,将她紧紧地抓在原地。
来不及了,来不及什么,棂兮脑子还未思考,脚下藤蔓却越来越紧,棂兮一边哭一边迫切地看向他。
她明明很想和他说些什么,可是,她该说些什么?
就在她即将开口一瞬间,身边景物飞速倒退。
再次睁开眼。
她还在马车上,云雍容半搂着她:“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她愣愣地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赫然还挂着几滴泪珠。
“我梦到......一个人。”
她说。
“梦到谁了,哭得那么伤心?”云雍容眼眸深深,温柔如许。
她想了想,眼中一片迷茫:“我不记得了,梦中,看不清他的脸,只是觉得,他很熟悉。”
“就和你一样,夫君,他也穿着白衣......”
虞棂兮疑惑道:“难道,我梦见的是你?”
夫君温柔地笑了,他摸摸她的脑袋:“既然梦见的是我,何必哭得如此伤心,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哪里都不会去。”
她“恩”了一声,躺回夫君的怀抱。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云雍容低垂了眼睫,一贯温柔的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