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雍容放下书,微微一笑道:“在等夫人,眼下已经晚了,夫人要直接安歇吗?”
虞棂兮坐到他身边:“我还不困,你在看什么?”
待看到他手中的《心经》,她疑惑:“你看这个做什么?”
云雍容回复道:“静心。”
“夫君为何要静心?”
“世间之事,皆在于心。”他将《心经》放到她眼前,指着那一行道:“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就好比,我们所处的环境,遇到的事务,皆为虚幻,真正定义他们的,是我们的心。若内心无明,则看不清,若看不清,便会生妄;若心清净,心无挂碍,则万事简单。”
夫君借着经书,是想告诉她什么吗?
那满室画像其实并没有什么,夫君想要的,是她看清自己的心,和他的心?
可她的心,她能明白。
他的呢?
她看不明白。
“夫君,可擅人物画像?”她试探道。
“尚可。”他模棱两可。
“那夫君,可愿为我作画?”
“自是愿意的。”他没有犹豫。
“那,何时呢?”她步步紧逼。
“随时。”他一如以往。
她忽的沉默,而后抬眸,眼睛湿漉漉的:“我还不困,夫君呢?”
云雍容的眸子对上她的:“夫人愿意的话,我说了,随时。”
“好,那就现在,请夫君,为我作画。”
她也想知道,夫君为她作的画,是什么样子的。
比起灵犀郡主的,又有何不同。
整整三个时辰。
夫君为她作画,花了整整三个时辰。
外面天刚蒙蒙亮,夫君才落笔。
她起身,活动了下手脚,而后走到他身边。
不可否认,夫君画工卓绝。
他笔下的她,甚是鲜活、灵动。
可谓栩栩如生。
她抚摸着这幅画,心中百感交集。
她知道,夫君是想讨她欢心,所以画的非常细致,用心。
他细细地盯着她的脸,然后低头作画。
他想画出最好的她。
“可以,再画一幅吗?”
“......这幅夫人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没有,画的很好,只是,我想你再画一幅,灵犀郡主的画像,可以吗?”她顿了顿,怕他起疑,又接着道:“宁乐公主远赴沧国,去之前,还特意见了我一面,托我好好照顾郡主,我觉得宁乐公主在他国,或许会很思念郡主,所以想你多画一幅,我想托人送给她,以作念想。”
“好。”
半个时辰后,夫君落笔。
虞棂兮走到他身边,低头一看。
与密室中那些密密麻麻的画像并无不同,一看就知道出自一人之手。
夫君画的,是灵犀郡主的人物画。
红衣飞扬,笑意灿烂,应该是夫君眼中的灵犀郡主。
她微微颔首:“画的很好,夫君辛苦了,这会儿天都亮了,夫君上床安歇吧。”
云雍容将两幅画卷收好:“夫人也累了一宿,一同歇息吧。”
她点点头。
两人一同睡下。
没过多久,云雍容便起床洗漱了。
他今日要去宫中,走之前,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回到书案前,提笔写了几句话,才离开听雨筑。
虞棂兮睁开眼。
她根本没有睡着,她打开那两幅画卷,放在一同,左右比较。
也许是夫君为了讨她开心,画她的那幅,明显更加用心,画的更加细致,连她发钗的样式,衣裙的绣工都画的惟妙惟肖,灵犀郡主的那幅,则是简略许多。
可是。
她咬唇。
夫君画她的时候,生怕自己画错了什么,一直盯着她的脸,瞧的仔细。
而灵犀郡主,明明不在这里,画她的这幅,却仿佛刻在心底,又也许是画了千千万万次,所以烂熟于心,根本不用照着人,笔下自然而然的画了出来。
流畅、生动,与她的那幅,一模一样。
画她,就花了整整三个时辰。
画灵犀郡主,只用了短短半个时辰。
明明这些日子,她一直陪在他身边,比起她,他却更熟悉灵犀郡主的脸。
想想也是,灵犀郡主与他自小一同长大,两人青梅竹马,比起她,其实他最熟悉的,还是灵犀郡主。
这没什么不对。
可她就是觉得吃味。
她将画卷收起,又拿起书案上那张字条。
——夫人,我已入宫面圣,预计未时归来,你若觉得无趣,可带着流光出门游街,切记,带上随从。
她将字条揉了,又回到床榻上,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是合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