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巴普洛夫的狗一般,她的肘窝刺痛,浑身颤抖。
“啊!”
剧场的人群还未完全散去,有人甚至专门停下来观看这一出新上演的好戏。
何处枝被人绊了一下,摔倒在座椅上。
而她与申有时拉着的手,从梦里到梦外危急时候未曾主动松开的手,终于滑开。
“处枝!”
申有时顺着惯性刹不住车,向前两步后终于停下,回头却看到那个戴眼镜的保安将手伸向了倒下的她。
“呀啊!”何处枝气得大骂。
戴眼镜的保安薅住了她的头发。
大爷的!他搁这儿报仇来了!
何处枝只觉得自己的头皮瞬间被拉紧,她的躯干连着头的动作一齐向后仰去。
她忘记了疼痛,巨大的失控感和无措感向着她侵袭,恐慌从她的头皮直钻入她的脊髓,她战栗不止。
何处枝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这一刻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了,可她明明只是被扯住了头发而已。
她双手抱住头压着发根,试图控制住自己的脑袋,不让它像一株无根浮萍一样在一阵又一阵的撕扯浪潮中被湮没。
她还想活。
“救我……”
何处枝从痛苦的呜咽中挤出这两个字,她眯起眼睛看向身前的申有时。
他朝她来了。
他来救她了。
可他自身难保。
申有时给了眼镜保安一拳。
保安头头带着他的小弟们还给他四拳。
肉与肉的撞击扎实地落在他的眼眶上、鼻梁上、肚子上和下巴上。
何处枝看见他因疼痛而躬身,又因疼痛而向后仰去。
连带着她“生”的希望一起,向后仰去。
她看见保安们撇开他,像狼群围攻猎物一样,向自己围拢过来。
就是现在了吧,何处枝心想,要结束在这里了,自己要留妈妈一个人在这疯狂的世界上了。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神啊!这是“梦中梦”,对不对?求求你!让我再一次从剧场的座椅上醒过来吧!神啊!一定是这样的……
“干什么呢!”
远处传来一声威严的呵斥,将闭眼等待救赎的何处枝叫醒。
她睁开眼睛,四周都是装着统一穿着制服的恶魔保安们,她根本就看不清来救她的“天神”们长什么样。
“干什么呢你!还有你!你!”
“就是,一群人欺负一个小姑娘!”
威严的指责声持续传来,其中夹杂着几声鸣不平的抱怨。
何处枝感觉到自己头上的力道小了很多,她微撑起上身,从人群的缝隙里往外看。
“脸背过去!”
还没等她瞧出个大概,伴随着保安头头摆手示意地低声呵斥,何处枝头皮上的力道猛地加重,她被拽得背过脸去,被五个保安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一点也看不见帮她说话的人长什么样子。
被保安挡住的人依旧在试图交涉。
“你们几个!干什么的?是剧院的保安吗?无法无天了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群殴别人,那还是个小姑娘吧!”
“不是这样的先生……”
何处枝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是她噩梦里不断循环过的“安静”“自由活动”的那个声线,是保安头头的声音。
那个声线继续说:“他们俩违反了我们剧院的规定,我们正处理……”
“违反了什么规定都不是你们群殴别人的借口!”天神一般的浑厚声音继续痛骂,“就算违反了法律,那还有个陈述事实的机会呢!你们比国家法律还牛气吗!”
何处枝这一刻觉得,她的祈求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