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发尾上的发夹拿了下来——那是申有时给她的微型摄像头。
完了,被他识破了,一切都结束了。
何处枝抬头望天,可她看不见天,只有那发光的白太阳冷冷地照着,毫无生命力可言。
“那么需要钱的人,我说怎么兜兜转转不提钱的事儿呢……”
“下次不许了哦……”
万池白把玩着手上那个发夹形状的微型摄像头,半是玩笑半是真心地调侃:“这种可爱型的饰品,不适合你。”
他站起来,向地上的她伸出手:“走吧,去签合同。”
“我……我……”
何处枝避开他竹节一样的手,自己狼狈地爬起来,离开他三步远的距离后才说。
“我……想再考虑一下……”
万池白听罢轻笑一声:“随你。”
何处枝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失魂落魄。
“你这是怎么了?”
申有时从病房里走出来,轻轻带上门。
“这合同我签不了……”何处枝喃喃道,像是在拒绝申有时,又像是在告诫自己。
“我没让你签合同啊……你怎么了啦?”
申有时俯身看她,伸出手抚上她的肩头。
“别!”
何处枝扭身躲开,像是避开那个竹节虫般的手一样。
“是我,处枝,是我,申有时。你还好吗?”
何处枝眼睛里布满血丝,头发乱蓬蓬的,她猩红的眼望向他,像是来自地狱的窥探。
“有时……”
她颤抖的声音带动着身体,夜晚的医院总是格外的湿冷。
“别怕,”申有时揽过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慰,“不签合同,我们不签……计划实施的很顺利,不是吗……”
“我一样能帮你挣到钱。”
申有时按住她颤抖的身体,目光落在她左肩的辫子上,深绿色的糖果发卡完好无损的别在她的发尾。
“还好你想得周到,准备了两个发卡。”申有时手指摩挲着发卡表面,像是把玩着一件稀世珍宝,“果然不出你所料。”
“有时,”何处枝按下他拿着发卡的手,“我不跟他们签合同了,你也别动做视频的心思了……剧场里的科技远远领先于我们公开掌握的,我们惹不起……”
“你看到了什么?”申有时见她颤抖不已的样子,他想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哎!隔壁床的家属!”
没等到何处枝将剧场里看到的细节一一讲给他听,病房里传来细长的嗓音。
是在叫她,何处枝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何文秀的病房里,除了她就是那个已成植物人的病人。
“妈!”
何处枝惊叫着往里跑,是妈妈危险了吗?
“妈!妈!怎么了?我妈她……”
何处枝的声音由惊到柔,仿佛在食道跳动的心脏悬停了半秒。
“妈……你醒了……”
何文秀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不说一句话。
她脸上的挫伤已经好了大半,密密麻麻的痂覆盖在她的面颊上,昭示着她死里逃生的那个傍晚是真实存在过的。
何文秀眼睛微张着,头侧向一边,看着破门而入的何处枝二人。
她的嘴巴鼻子上插满了管子,她微微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床头,朋友送来的鲜花已经枯萎,而心跳检测仪有力地跳动着。
她醒了,胜过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