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别差点被他撞在怀里,也蹙了眉头,往后撤了一步: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傅昭似乎比姜唯诚还高,说话也比姜唯诚更有压迫感。
“现在到处长枪短炮,武馆的生意早就不如以往,何况官办的武术学校建起来,有钱人家的孩子要学武术,只会往官办武术学院里送,听说那边的优秀学员,还有选送南浦进修的名额。
“你家武馆从十年前,便是以养些打手、挣点外快为主要收入来源?”
楚别挑眉,暂时没回答,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傅昭点点头,说话相当直接,“我也不跟你绕圈子,咱们直说吧——你们家的武馆,如果只接那些明面上的买卖,不可能活到现在。”
楚别那双偏长的眼睛微眯起来:“你什么意思?”
傅昭道:“你们应该也是帮我哥,打点□□上的活儿吧?平时他叫保安、收债、看场子、打人、甚至是灭口,不都是你们家武行出的人?——你少说什么没法决定他,你既然帮他做这么多事,就起码也有点和他叫板的本钱,现在如果你开口,要把他租给你的地保下来,他会不给你这个面子?”
楚别眯起的眼睛眨了两下:
“什么?这些你都是从哪听说的?”
傅昭凉涔涔的目光,扎在楚别身上:“我哥虽然明面上的买卖做得更大,却也是不能没有□□上的帮扶,你家武行本来就是最适合他‘养人’的地方,别以为我不知道。”
“哦,你知道?”楚别拧住的眉头一挑,下颚微抬,“那就轮到我不知道了。”
傅昭审视着楚别:“你不知道?”
楚别瞥了眼远处,说道:“我武馆的人,是有给你家做保安的、有给你家看门院、看场子的,但收债的杀人的,一概没有,我也不知你从哪里听说,还是从哪里幻想的。”
傅昭喉咙一紧,面色古怪起来:“你确定?”
楚别不让不退:“当然。”
傅昭目光更沉了,紧紧地盯着他:“可如果你家武行,只替我哥做这么点事,我哥凭什么把那块上好的地皮,十年如一日那么低价租给你?”
楚别的表情微变,似乎的确在思考。
“当然,”傅昭的声音极其低沉,“你家房租的价格,是同地段店铺的四分之一,更何况我很好奇,你家武行如若完全不涉□□,怎么可能活这么久?你不会以为,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在他的眼里会有多重要吧。”
楚别心思流转,暂时静了下来。
以他这些年对傅初的了解,傅昭说得一点没错——傅昭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所以……
“会不就是姓姜的背着你做了,但是你不知道?”傅昭现在连姜唯诚的名字都懒得叫了。
楚别摇头:“有没有做,账上最清楚,武馆经营的这十年,并没什么来源不明的巨额收入。”
“那会不会是,他拿到钱之后,没往你家里的账上去走?而是直接把钱转到别处了?”
楚别道:“就算钱不明显,人员也总有变动,馆里的人每天做什么去了我都有数。”
“那这就更奇怪了,”傅昭冷道,“傅初,可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我太了解他了——我根本不认为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会让他这么多年……对楚家这么好。”
当初楚别很自然地接受傅初租给他的房子,的确是因为他救了傅昭一命,傅初以“报恩”的名义,还上这份恩情,倒也说得过去。
但如今十年之后,楚别也已然更了解傅初一些,也觉得傅昭说的有道理。
比如现在。
傅初宁愿找人监视着武馆收益,又一边算计着想收回地皮?
其实这对傅初完全不必要。
如果傅初想,为何不直接跟他说要收回?
楚别思考,再抬起眼,就见傅昭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
“怎么了?”楚别眉梢一挑。
“其实那天去你家就想问,我哥有没有……和你妹说过什么话?”
楚别愣了愣:“哪个?”
傅昭不假思索:“楚娣。”
楚别愈发奇怪:“没怎么说过——怎么了?”
傅昭的目光飘远,像是回忆着什么,“昨天去你家,见到楚娣,我吓了一跳。”
“嗯?”
傅昭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拿捏着,吐出口:“楚娣的眉眼……和我嫂子年轻时,确有两分相似。”
话音落地,楚别自然回忆起了曾见过傅初亡妻的照片……
毒蛇游过血管般,心尖战栗了半刻,冷汗瞬间爬满了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