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知带着袁满两人上前,敲了敲门扉:“道悟师叔,衙门的官爷来了,有事找您。”
屋里头似乎是在洒扫除尘,大大小小的柜子都开着,抽屉摆了一地。
身材壮实的道悟正在和一个居士打扮的灰衣男子一起挨个擦洗。听到行知的声音,两个在干活的人同时望向了门口。
袁满上前一步道:“道悟大师,冒昧打扰了。”
道悟停下手里的动作,随意把手在身上擦了擦走到门口:“官爷怎么来了,是有事?”
“确实有些事需要问询大师。”
“那……”道悟闻言回头。
屋子里本来正在擦洗柜子的灰衣男子停下手中的动作,站直身冲几人点头示意:“大师既有客,无念便先告辞了。”
“无念居士,我送您。”行知主动过去帮着送人。
待两人走远了,道悟把袁满两人请到屋外的凉亭里暂坐:“今日是存善堂一月一度的除尘日,屋内乱糟糟的,只能请两位官爷在外头小坐了。莫要见怪。”
袁满笑道:“没事的,坐哪都一样。”
道悟见状伸手给两人倒了两杯清凉的山泉水。
袁满接过喝了一口,山泉水甘甜,清凉凉的,一口下去好生解暑。
东方怀鹤摆了个闲适的坐姿,慢悠悠地也喝了几口。
两人半杯甘泉水下肚,亭外也走来了一个年逾不惑的中年僧人。来人生得清瘦,续着一把长须,要不是没有头发,看起来还挺仙风道骨。
道悟望过去:“道尘师弟,你也来了?”
来人正是被小沙弥小跑着通知有事的道尘大师,他为人和善,并不爱多话,只点点头便进了亭子行礼坐下。
见人齐了,袁满直接切入正题,把自己过来的目的简略叙述了一二。
随即问道:“不知两位大师对此事是否还有印象?听行知师傅说,两位当年都在前庭做活,道悟大师事发当日还带着寺里的僧人和匪徒正面对上了?”
两位道字辈大师皆点了点头。
道悟是个粗人,讲话也不爱拐弯抹角,直言道:“确有此事。这件事贫僧印象还挺深,当年那伙子匪徒是从附近山上摸过来的,忽然便涌入了寺中,胆大包天持刀抢人,还砍伤了不少香客和我们寺中的僧人。”
“贫僧当年在寺中负责巡查前庭,带着寺中的僧人确实是对上了好几个匪徒。那伙子人其实身手一般,也就是仗着手中有刀有人质。后来一看已经有人冲出寺门去下头报案喊人了,加上我们这头的人也上前反击,他们就匆匆抓着人往山里撤了。”
“前后一共也就两刻钟左右,他们手中有人质,我们自然也不敢不管不顾。到底是可怜了那些个无辜的小娘子。”
道悟摇了摇头,一脸惋惜。
袁满问道:“当日寺中除了这伙匪徒外,可还有别的形迹可疑之人?”
道悟怪正直的,实话实讲:“应该没有,或者有我们也没注意。当天寺里太乱了,又打又杀的。等事情告一段落,人都跑的跑走的走了。”
这话说得倒也是,浑水最好摸鱼了。
“那事发前后,寺中可有异动?”
一直旁听的道尘淡然道:“小施主是想问我们寺中的香客或者僧人是否有人与这伙匪徒勾结?”
袁满有点不好意思,当着人家大师的面问人家寺里有没有人勾结匪徒什么的,怪唐突的。
不过两位道字辈的大师显然都很有容人之量,一个生气的都没有。
道尘甚至直白道:“香客有没有与人匪徒勾结我们并不知道。但我们寺中的僧人犯不着和这些个匪徒勾结。他们抢些小娘子和钱财与我们不过是身外之物。我们已是方外之人,又怎么还会不在乎这些世俗之物呢。”
“事发后,寺中也并没有僧侣离开。贫僧觉着,我们寺中之人应当与这件事情是无关的。”
袁满微微颔首。好像也是。如果是寺中僧人与人勾结,那事发到现在都七年了,风头过了早该跑路了。
道尘道:“这事小施主若是不放心,也可回去再问问你们衙门中人。当年事发后,你们衙门其实也是核查过我们寺内之人的。”
道悟看着一来一回的两人插话道:“其实说起这伙子匪徒,从他们的行径来看,贫僧倒是觉得他们更有可能是临时起意。”
袁满望过去:“这话怎么说?”
“因为当初这些人逃跑时,明显对我们泰安寺并不熟。有几个甚至跑进了死路,被我们当场逮到过一个,可惜后头伤重死了,不然衙门估计还能早点抓到这伙人。”
道悟说完叹了口气。时也命也。
临时起意,也就是激情犯罪。这说法袁满倒是第一次听说。
敢情这伙人点都不踩,脑袋一拍就来犯事了。
这么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