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时,我正躺在仙界学院总院医院病房的床上。意识到我的苏醒,主母去办母室将院长喊来,次母急忙凑过来拉住我的手嘘寒问暖,关怀我是否需要些什么。
“纤月,你现在还好吗?那晚之后你一直昏睡不醒,吓坏我和主母了。
好孩子,你别怕,仙界学院总院医院的医疗水平在九界属于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我们一定会治好你的。”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临近,院长利用先进仪器仔细为我检查一番。迎着主次母充满希望的眼神,她却无奈地抿唇直摇头。主次母一头雾水,唯有我明了。我的病,无人可医。
“院长,纤月她怎么样了?”
尽管觉察到不祥,主母依旧紧追询问道。
“她的病,我怕是医不好。”
病房里的氛围瞬间变得窒息起来,充斥着各种不确定因素的紧张急促感。
“院长,你的医术在九界之中都算得上是名列前茅,怎么会没有办法呢?你要不再来看看,然后定下结论?”
次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脸上勉强的笑容出卖了她此时内心的不安。
“纤月的病,是心病。被邪灵盯上,她的灵识已被运至阴阳路上。我目前仅能做到的,是将她的一小部分灵识唤回,可她的大部分灵识还在邪灵那边。一旦她的灵识渡过阴阳路,赴至邪灵王管辖的阴阳区,那么我将彻底无计可施。”
院长述说当前的实际情况。
“院长,还有其它的办法吗?哪怕有一线生机,我和水薄荷也会去尝试。”
次母依旧不放弃,企图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还有一个办法,可我觉得这个途径风险太大,不建议尝试。”
院长欲言又止,不太想说出口。
“没事,院长你说。无论造成什么后果,都是我们心甘情愿自己所选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主母自动站出来揽过责任,摆出任君但说无妨的客气架势。
“既然你们都如此诚意,那我就坦言相待了。世间万物,优胜劣汰,顺其自然。优者铸成造就如今辉煌安稳的九界,劣者一堕再堕化为千万种来路各异的邪灵。
相克相生,万物归一。既有邪灵,与之相对应的,是治愈者。如今这世上出现的治愈者,寥寥无几,我的师傅棠晚和她的伴侣雨悸,就是其中两位。尤其是雨悸,精通心术,斩尽心魔无数。关于纤月的病情,雨悸乃是上上策的不二之选。
然而,不久前她们从魔界皇宫搬离,前往风起云涌、强者密集的神界定居。神界向来虚无缥缈,与其余八界泾渭分明。凡非神者皆无法赴内,包括联系路径更是无孔难入。你们若是还想一试,水薄荷你已位至神位,可以考虑一下前去神界寻找雨悸,或是棠晚亦可。”
“好的,院长,我们会认真考虑的。”
院长走后,主次母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次母会意,转身靠近躺在病床上的我,亲切地揉了揉我垂落在病床边的手。明明是盛夏时节,我的手掌心却比朔冬寒冰还要冷上几分。次母将我原本冰凉的手揉得暖暖的,纳入附有汤波子的被窝里。
“纤月,我和主母有事出去一趟。我们回来给你捎些好吃的,你等着啊。”
主次母离开后,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屋里出奇得安静,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前世母亲死前面临的场景,是否也是如此?
捎些好吃的?和前世一样,是最后的散伙饭么?悲观地想着命中注定的那个结局,我感觉身体愈来愈冷。黑影又一次附身,我再次陷入昏迷之中。
……
剩余的一小部分灵识回归于漫漫长途的阴阳路上,两只邪灵依旧按照邪灵王派下的任务,抬着我的灵体继续往前走。我空灵灵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脚下和前方,像个被提着线的木偶,表情麻木、无动于衷。
阴阳路两边是用阴阳墙高高耸立起的封禁区,将还有几分意识和良知的神棍区和杀人如麻、滥杀无辜的阴阳区划分隔离开来。阴阳路上,常年黑云密布,时不时有阴森森的邪风刮过。有来自神棍区的激风,有来自封禁区的疯风,也有来自阴阳区的侵风。永不见天日的深度绝望,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顶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