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会不会有这样一种状态,就是当她处于人类社会,看周围的一切照常运行,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似乎自己并不属于这里,自己只是在扮演一个固定的角色。想逃离,自己却也不属于野外,貌似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归属的落脚点。
我的状态就是这样。从那天去找炽烈未果之后,耳边一直隐隐嗡嗡回响,某首不着调的流水歌。曲调和歌词严重不搭,应该是抄袭的。听起来像棉花套果肉的西瓜一样,麻木,无感。
某根弦崩断,不再伪装成之前普罗大众的模样。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到底应该怎样。自己应该有怎样的情绪,脸上挂有怎样的表情。总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不该,生怕打扰到别人,生怕陷入愧疚的漩涡中。
耳朵自动过滤曾经在意的,木讷点头答应。嗯。好。好的。我知道了。头重脚轻,头顶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施压。一边被按得死死的,另一边轻飘飘的像随时飘走的云彩。
这种反差极大的感觉,类似睡梦中的突然坠落或漂浮。以至于我在想是不是又招来黑影,事实上并没有。
一天天,度过。学校,主次母家,师傅家,炽焰住处。
鸢兰:“纤月,那天你去找炽烈,结果怎么样了?”
筱恬缈:“云纤月,重色轻友的家伙!罚你今晚上线,陪我打一通宵的游戏!”
主母水薄荷:“功课勉强及格,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次母炽温:“不愧是我的宝贝女儿,这么快就把家具修好了。来来来,次母亲亲。”
师傅蓝疏:“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最好休息一段时间。”
回应,敷衍。直至炽焰。
妹妹炽焰:“姐姐,火族的那群人说主次母这辈子都不要我了,还说你在骗我,这是真的吗?”
这一刻突然清醒,随即坠入久违的疲惫中。要解释吗?去为一层层麻烦的误解、恶意和纠纷。
我:“不是真的。你的主次母很爱你,每天在想你。等到灵约结束,她们就来接你。”
“姐姐,这里一点都不好,我好想回去。那些人嘲笑我是弱者,背地里给我使绊子。还好姐姐你陪着我,我可以依靠和倾诉。”
小小的身体倚靠在我肩边,可笑的是,我才是一切来源的罪魁祸首。
……对不起。
对不起,苍白无力的三个字,有意义吗?它能挽回当初我所造成的一切吗?这三个字,更像是人类自欺欺人的把戏,所谓的自我安慰。前世旧人类千篇一律所具备的天赋,一代沿袭一代方可苟延残喘,荒谬至极。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转瞬即逝。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白色情人节。第一次收到两束花,一束来自每年固定的筱恬缈,另一束来自交好将近一年的鸢兰。
“纤月,白色情人节快乐。作为彼此最好的朋友,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白色情人节只送白色的花束,在众多白色花朵中,白色鸢尾兰是稀有的。只是我,无心在意这些。我送的花束,是大多数人选择送出的白玫瑰。掩饰自己的心不在焉,我挑选小众花店精心定制的。
“什么最好的朋友?我才是纤月最好的朋友好吧。”
筱恬缈捧来一大束茎节递增、节点处呈白丝团球状的薄荷花,递给我。
“好好好,是你是你是你。云纤月的友情排行榜,你第一,我第二,行了吧。”
鸢兰诙谐幽默地和筱恬缈开玩笑,她们认识有一段时间,关系算是不错。
“姐,瞧我这脑子,又被友情的竞争脑搞糊涂了。咱们作为一个新兴的三人小团体,今天出去小聚一下,怎么样?”
“可以。云纤月,你呢?”
“好的。”
聚会无非就是那些场景,自然景点,人为景点,游乐场,光影,购物,餐饮,运动健身,手工,采摘,娱乐活动,等。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鸢兰和筱恬缈一路说说笑笑,讨论的话题都是些生活琐事、吃喝玩乐之类的。筱恬缈今日反常,没有聊风花雪月的老生常谈。她们应该是知道我发生了什么,只是不说。
小心翼翼趁我不注意,脑袋和眼睛偏一定量的角度。用余光快速扫视,悄悄观察我的脸色。彼此交换表情和小幅度的手势,应该是在讨论该怎样逗我开心。平时呆滞木讷的我,此时敏感准确地不像话。我知道鸢兰和筱恬缈对我很好,可这只会让我更加愧疚。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这是成人礼前的最后一次聚会。
一周接着一周,我又来到仙界抚养机构看望炽焰。
“姐姐,你来看我了。”
炽焰围在桌边,在做专注的事情。
“嗯,在忙什么呢?”
“我在数灵石。等我攒够了钱,我要给我的海鸥朋友们买礼物。”
细碎繁多的小金额灵石堆积在桌上,炽焰一五一十地数着,数得很认真。
“这么多零钱,数得过来吗?我这边有整额,不如我们等价交换。”
“可以。”
我这边的灵石和炽焰那边的灵石各为两堆,炽焰开始数数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