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有卧躺在床上的炽焰,还有站着的炽烈和我。打了招呼,之前僵持的尴尬氛围扫去许多。
“别干站着,坐吧。”
炽烈扶住我的肩,引导朝陪座那边走。
“呐。”
直愣愣的我这才反应过,随后和炽烈一起坐下。
“医院清创和包扎弄过了?”
炽烈向炽焰问道。
“嗯,弄好了。”
“行,你的队友那边我打过招呼了。她们这次流放野外三个月不会有生命危险,你大可放心。”
听到自己和队友还有相见之日,炽焰坐不住了,眼底尽是感激之色。
“麻烦前辈您了,多谢。”
“行了,你好好休息养伤,有什么事及时联系。纤月,你还有什么要和你妹妹说的吗?”
说什么呢,该说什么好呢……
“……嗯……炽焰,这两天学业繁忙,等到周末我和炽烈再来看你。这些钱你拿着,想买什么让护工去就好了。”
知道炽焰从抚养机构那边获得的零花钱少,我递给炽焰一笔较为丰厚的费用。
“哦,知道了。”
炽焰接过钱应付性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又漫不经心地撇过脸去。
“炽焰,那我和你姐走了。”
“拜。”
轻手轻脚地关上病房门,午后三四点钟的阳光洒下来。五月下旬偏向初夏的微热暖意,去年冬天残留下来的春寒料峭早已成过往云烟。
我和炽烈肩并肩,走在前往停座场的苔绿小路上。
“忙活一个多星期,明天回去还要把落下的功课补上,想想就好累啊。”
“我们那边也差不多,不过可以用在野外生存的时间来等价替换。”
自然环境的一些场景中,说说笑笑,聊些日常。从未想过,它就这样在我的身上得以实现。
周围的风和阳光在四处游走,说不出的软与柔和。原来我也是这么爱笑的人吗,某一刻定格成一个未染尘埃的无忧少年,只知道乐呵呵地傻笑。
我可以的吧,我可以和这个世界的大多数女生一样,快快乐乐地生活着,即使多了那一小片阴影。如同一片飘来飘去的云朵,我可以尝试,可以不尝试。可以中止,也可以不中止。
一个大胆、幼稚且调皮的想法,在我的心中萌生。
“那还是和之前一样,我送你回宿舍那边?”
“那个……炽烈,稍等一下。”
第一个做这么奇奇怪怪的事,我还是有些小小的慌张。
“怎么了?”
迎上炽烈疑惑的眼神,我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随即悄然抬起头,靠近炽烈小声说道:“我想尝试一下,回主次母家。”
“你不用强迫自己的,这没关系。”
炽烈知道我所有的秘密,她担心我心病旧发,再像之前那样。
“所以你保护我啊。如果我中途放弃,你就打掩护带我离开。好不好嘛,炽烈,就当是个小游戏好了。”
扯住炽烈的一边衣角,我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在撒娇祈求。炽烈知道的,只有她在,我才敢尝试去接触我之前所恐惧的。
“那好吧。不过如果有任何不适,你要及时让我知道。”
“嗯,当然。”
座驾行驶在久违的回家路途上,四月的阳光依旧探有较缓的坡度斜下来,留下一片凉影。当初主次母将我接回来时就是这样,次母将花篮里的我置放在腿上,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哄我入睡。
试图换个角度,如果和筱恬缈一样,我也是一个没有过去的女孩子。有主次母这么好的家人疼我爱我,对我无微不至,我该是多么幸福呀。
我想,我是可以幸福的,对么?或许在我的身上,它只有一瞬间。这也是莫大的幸运和奇迹了,不是吗?
我以为我会像之前那样,再次惊恐的。然而,抵达主次母家的那一刻,我莫名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坦然,以及某份悄然萌生的安全感。
“如果你现在害怕了,我随时可以带你离开。”
座驾停靠在别墅外的空地上,暂时没有开门。炽烈再次向我确认,我的决定。
“不用,我可以的。”
从座驾上走下来,炽烈将我的手攥在她的手掌中。四指被包围的安心,大拇指自然而然地落在对方手上的虎口处。
正值五月初的傍晚,别墅前留存多年的木槿树,伴随清凉的晚风缓慢摇曳。木槿花悠然的轻微香气略甜,顺着风的方向牵引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