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映连看都没给他看,直接塞回了包里,含糊道:“回去了再给你。”
他们扫了两辆共享单车,没走那几条知名的游览路线,直接走了校内学生平时上课通勤的小道。今天难得放晴,但外面还是冷的,路上的人很少。
何映的大学宿舍离上课常去的教学楼比较近,后面一段时间又去留学了,对这片不太熟悉,就慢悠悠跟在梁潼后面,听梁潼给他介绍。
梁潼之前报过志愿活动,领外校的辩论队参观学校,此时说起词也是有模有样的,连礼堂建造的年份都记得一清二楚。他和那种显摆的人不一样,说这些时语调很平,显得专业而公式化,何映一时有种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在被优秀学生代表招待的错觉。
他开玩笑道:“感觉你接下来要进行多种语言的翻译了。”
梁潼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想听西班牙语还是俄语版的?”
何映:“啊?”
不是,你真会啊?
梁潼当然不会,脚下加速,踩快后和何映拉开距离才笑道:“你怎么这么好骗啊。”
何映追了上去,恼羞成怒道:“梁潼——!”
他们骑到水木清华就改为步行,梁潼本来体力就没多好,运气也不行,扫的那辆轴锈得太严重了,得使两倍的力,但此人惯常会唬人,一本正经道:“这段景点多,适合走路欣赏。”
何映看他嘴角的弧度就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但也没说什么,示意梁潼看湖边的一角,那里有两只猫在晒太阳。
“里面有你当年救的猫吗?”何映还记得梁潼日记里的落水猫学长,忍不住笑道。
梁潼眯着眼辨认了一下,遗憾道:“毛色有点像,但是那只是有白袜子的。”
大学里的猫很信任人,他们走近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撩起眼皮看这两个来扰猫清净的人类,眼睛扫了一圈,然后露出几分鄙夷。
又是不带猫条就想撸猫的白嫖党。
好在梁潼撸猫手法精湛,一手一只,把两位大爷都摸高兴了,尾巴尖翘起来,原本打算起身又躺了回来。
梁潼很讨动物喜欢,上辈子邻居家的狗也很黏他,这副动物之友的做派看得何映有些眼热。他打小就猫讨狗嫌,李佳慧说可能是遗传,她也是什么都没干,就被村里的大黄狗追了两条街。
所以他有些犹豫:“它们会咬人吗?”
梁潼乐道:“又不是羊驼。”
何映谨慎地伸出手,冬天的猫毛很蓬松,手指都陷了进去,暖烘烘的,手感很好。他只是轻轻地摸着,猫大爷对此很不满意,回头看何映,黄色的竖瞳配合着上挑的眼尾,显得很凶。
梁潼挠挠它的下巴,狸花猫的眼睛又舒服地眯起来,何映这种浑水摸鱼的按摩手法被它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体育场上有不少大学生在跑校园跑,还有外校的篮球队在这借用场地,年轻人身体就是好,这么冷的天都能看到光着个胳膊的,两位心理年龄加起来有三百岁的大龄青年看得龇牙咧嘴,默默拉起了羽绒服的拉链。
“其实我们大一的时候体育课是同一节。”梁潼的手搭在绿笼的网格上,没戴手套的指节冻得泛红。
何映回忆了一下:“没印象啊。”
梁潼悠悠叹了口气,白色的雾化开在寒冷的空气中,心想可不是吗,何映当时像把他屏蔽了一样,迎面走过都能当没看到。
他们体育课是两周一节,刚好在课最多的周四,从早上到晚,还都是棘手的专业课,就算学霸如梁潼也应接不暇。
可梁潼还是很期待周四,学校太大了,偶遇太难,他只有那么短短的两个小时可以看一眼何映。
人是会越来越贪心的,大一下之后他就没了这个固定的见到何映的渠道,梁潼心如猫挠。他高三时期几乎每天都会去21班门口瞄一眼,然而何映从来没有抬头过。
保护机制让人远离造成痛苦的源泉,何映记性不好,在这种方面做得比谁都绝,梁潼的脸被大脑刻意地处理成了一团模糊的色块,擦肩而过时像脸上贴了张纸,上面写着“不认识”。他每天像游魂一样,最严重的时期甚至想不起朝夕相处的同学名字。
一个记忆力超群,事事都记得,一个以遗忘为甲胄,不记得就不会痛。
怪不得总是在错过。
梁潼收回了手,自然地挤进何映的衣服口袋里。此人很有远见,挑了件外套加绒的穿来北京,暖和的手裹住梁潼,还揉搓了几下。
梁潼突然想起自己某段时间疯狂做志愿,就是想多点机会遇到何映,为了查参与名单方便点混进了部门,甚至最后当上了会长,结果何映一声不吭出国没通知任何人,把梁潼的所有计划都打乱了。
这么一想,他们两还能走到一起也是命中注定。
再弯再绕的路,逛一逛总会遇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