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留有干枯的藤蔓,从墙根蔓延至屋顶。天色太黑分辨不出是什么植物。她抓着藤蔓稳住身形,沿着墙壁向房间挪动。
……
堂木和纸镇一前一后拥着陆回回到厢房。
木门紧闭,推开后扑面而来的气息,像是混合着雨后泥土腥气和山间树木花草的清新,夹杂着奇怪的异香。
堂木迅速进屋巡视四周,跟随室内微弱气流涌动,发现了留有缝隙的窗户。
“殿下,有人来过。”
陆回走到窗前,推开木窗,接过纸镇递来的烛台,将窗前照亮。
窗下屋檐的瓦片有略微的凌乱,看轨迹是向东边延伸。东侧的房间是纸镇的,再延伸跨过一间空房,便是今日刚入住的姓谢的那人的房间,而痕迹恰好在那人住处消失。
“殿下,要将那人抓来,问清楚原因吗?”纸镇面露杀气,随时准备冲出房间。
“不急。”
陆回似乎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纸镇与堂木对视一眼,却是有些着急:“殿下,这人趁我们不在闯入房间,若放任不管,或许会对您不利。”
陆回坐到桌边,放下烛台,揉了揉有些酸胀的额角:“莫忘了正事。”
“可是——”
纸镇还要再说,被堂木拍了下肩膀打断:“殿下自有决断,你我遵从便是。”
纸镇扁了扁嘴,口中嘀嘀咕咕:“明明你也想去抓人。”
陆回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制止了二人的争执:“我们这次到玉山,轻车简行,并未带机要之物。更何况房中整齐,无被翻动的痕迹,那人并不像是冲我来的,更像是冲这间厢房而来。”
纸镇恍然大悟:“定是为了几个月前失踪的那个小娘子。当时选这间厢房只是因为地形易守难攻便于离开,却没想到隔了这么久,竟然还有人为了那件失踪案而来。”
“殿下,我还是去查查那人的来历,有备无患。”堂木板着一张脸,神情颇为严肃。
陆回微微抬起下巴,应允了堂木的请求:“去吧。”
纸镇留在房中,将房间里里外外洗洗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方提及今日的发现:“殿下,我今日将东吉寺里里外外探查一遍,未发现鸢尾留下的记号,也未发现奇怪的事。会不会是咱们推测错了,鸢尾并不在东吉寺中?”
“你可知东吉寺是如何声名鹊起的?”
“请殿下赐教。”
“三年前,陈相夫人路过东吉寺,住了月余,为家中众人祈福。次年,皇兄宾天,陈相官运亨通,两年内连升三级,官拜丞相,陈夫人专程回到东吉寺,为佛像重塑金身。此后,东吉寺名声大作,一跃成为江南名寺。”
纸镇顿悟:“殿下是怀疑,东吉寺的背后是陈相?”他皱起眉头,似有不解,“可依在下看,东吉寺只是个普通的寺庙,香客虽然多,但连同着寺中僧人,行为举止都很是正常,就连赠的香火钱,都是正常数额。若这寺真和陈相有关,陈相把控这么一所寺庙做甚?要钱没有,和权也不沾染关系,奴才实在想不明白。”
陆回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若有所思:“或许是我想多了。鸢尾递来的消息说有重要发现,最后留下的最后标记正在玉山山脚……兴许和东吉寺并无干系。”
纸镇看陆回拧眉沉思,不去打扰,自行取水,为陆回煮茶。
茶水沸腾,茶香弥漫,陆回胀痛的额角逐渐舒缓,脑海中闪过下午时碰见的那张湿漉漉的脸。
那张脸清秀精致,鼻梁挺拔一双杏眼湿润有神,只是肤色过于苍白,病殃殃的,不是长寿之相。
他的记忆力很好,是过目不忘的程度,他从未见过这个人,但这人的模样却让他莫名产生了熟悉的感觉,以至于他竟然有些不确定。
“纸镇,下午出门时碰到的那个人,我是不是曾经见过?”
纸镇愣愣点头:“殿下说的可是那个拿着帷帽,身材小巧,淋成落汤鸡的病秧子?”
“是。不知为何,这人我总觉得很熟悉,像是曾经在哪里见过。”
纸镇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应该是初次相遇……但是殿下,您知道的,我的记性自小就不太好,您若是都记不清,我更不可能记得。”
陆回沉默,觉得简直是疯了,才会问他这个问题。
“不过等堂木回来,殿下可以问问他。他的记性比我好,说不定会记得。”
“罢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纸镇不多想,垂头应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