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湛平静回道,温润的眼眸里不带一丝感情,
“子羡,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这家主之位本为父就是要留给你,如今你既想要,拿去便是………只望你日后能勤勉不怠,将江氏的荣光延续”
江鹤时说这话时一番慈父口吻,刚才还满是怨恨的眉眼间,此刻却是一片和蔼。若让不知情的外人听了,只怕心里也要动容几分,但说此违心之言会有多心如刀绞,那便只有他自己知晓
“家主怕是误会了什么,这家主之位不是我求您给。是您不得不给………且若想让我继任家主,还需答应我
两个条件”
江怀湛冷眼扫过江鹤时那张故作慈爱的面孔,只觉得内心作呕,不欲与之再周旋下去,直接开门见山道,
“都已如你所愿了还有何要求?莫不是还要为父跪下来求你?”
“即便您愿跪我也怕折寿……放心,皆是一些你力所能及之事”
江怀湛闻言讥笑反驳,然后又竖起手指缓声道:
“一,你要以亲父之名替我备下三媒六礼去陶家求娶,我要让窈窈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名正言顺的嫁于我,保她不受半点非议”
“二,把你那个好夫人贬为妾室,送入家庙清修,且终生不得出,好赎这些年她在外诋毁我娘的口舌之罪!”
“江怀湛!你不要太过分!真当我如今受你所控,无力反扑吗?”
江鹤时听完他所提的两个要求当即火冒三丈道,
且不说第二条,光是第一条他若应允了,那同将自己的老脸摁在地上被那千万人践踏又有何异?
到时他和江氏怕是会沦为靖元所有世家的笑柄!
“家主大可以阻我,只是要提醒家主……倘若因你之故导致江氏分崩离析,外敌作乱,您……承受的了吗?还是您觉得您时日无多,这烂摊子该由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来收拾,无需您操心?”
早已猜到眼前之人会有这般反应的江怀湛不慌不忙道,
此刻再提起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江鹤时顿感心塞,差点背过气去:交给他们?那还不如让自己沦为笑柄,起码江家不会有倾覆之危,他还能长命几年……
两人就这般沉默的对峙一个时辰,最后在江鹤时一句语气无力至极的:“那便……如你所愿吧”中结尾
随即梦境又开始动荡……恍惚间她他来到了陛下的御书房,只见陛下轻轻翻开了一本折子,上面的内容赫然是说周浔远通敌叛国,其心可恶,其罪当诛!当处以分尸之刑!以儆效尤!!
那字迹俨然出自江怀湛之手……
而陛下看后不假思索的写下:
“允!”
而后又是一道白光划过她眼前,梦境带她来到了靖都西边一个颇为宽阔的刑场,今日的刑场被密集的细雨笼罩,那个跪在刑场之上,被细雨淋湿全身,显得格外狼狈的囚犯竟是周浔远,此刻的他的四肢和头部被绑上粗绳系在五架马车上,
而周浔远此刻已是面色灰败,毫无反抗之意,可当一人持伞走到他面前,周浔远那几乎死寂的眼终究还是有了一丝波动,随即挣扎着道:我要见窈窈!
那人正是江怀湛,今日的他一身素衣麻服好像要为谁送葬一般……却也难掩他周身的风华气度与俊朗容貌,只见他蹲下身去望着周浔远,黝亮如星的眸看了他许久……
忽而勾起唇角,笑容有些渗人道:“你不配见她……辜负窈窈的人都该死!”
周浔远从那渗人的笑容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浑身一颤正欲再问,就见江怀湛朝身后的监刑官递一个眼神,监刑官当即一声令下。五位官兵纷纷跳上马车往四处驶去,不到片刻便传来一声惨叫和骨肉分离的撕裂声,
江怀湛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一边近距离的观望着,就连飞溅的鲜血落在了他的衣袍上也毫不在意……看着刑场那血淋淋的残骸,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快意的笑
旁观的这一切的陶丝窈则早已看的热泪盈眶:他那般渊清玉絜,惊才风逸之人……本是该一生磊落,不惹半点糟污的活着,如今却不惜悖逆人伦替她复仇,她何德何能得他如此对待……他本可以肆意一生,妻儿圆满,却因为她沾染鲜血,疯魔至此……不!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