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以为,若我是凶手,绝不会以到处闲逛为由搪塞,这样只会更引人怀疑,因此可先排除学生丙。”
喻夫子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陶丝窈见状心下笃定了几分,又继续道:
“学生乙帮师长借书,目标明确,也应无暇翻阅其他书籍。唯有学生甲以查资料为由,有充分时间作案。”
“冰雪聪明,有条不紊!妙!”
喻攸抚掌而笑后,便示意她坐下。陶丝窈被夸红了脸,朝老师施了一礼,便乖顺坐下了。
元青穗见状也站起身来,指向另一幅描绘账房先生被害的卷轴:
“学生不才,也愿一试!”
说着从腰间取下那精致的袖珍算盘晃了晃,下一刻玉指便轻拨起上面的算珠:"题目说,账房先生被刺身亡,一手握罗盘,一手搭算盘。疑凶有钱庄老板、酿酒房主和伙计。”
算珠在她指尖拨弄下发出清脆之音:
“算盘中间档下珠1颗、末档上珠1颗下珠4颗,分别代表十和九。死者生前喜好风水,按天干地支,第十位酉、第九位壬,壬含'水'意,与酉可组成'酒'字,故凶手是酿酒作坊主。”
喻攸听完也不禁拍手道:"说得不错!"
元青穗微微颔首,做谦逊状:“老师过奖了。”
卢意枝看着自家表姐,一副与有荣焉的自豪模样。
这时,后排却不合时宜地传来一声轻蔑的低语:“不过是商女的小伎俩罢了。”
喻攸闻言随和的面色骤变,目光如电射向声音来源——是个坐在后排、一脸不忿的女弟子:
“若今日是真正的判案,你口中的'小伎俩'便可定人生死!”
她声音陡然严厉:
“英雄不问出处,承认不如他人并不可耻”
这话落入元青穗耳中,她原本因自卑而低垂的头不禁抬起,向夫子投去感激的一瞥。
“有这时间不如想想怎么解谜。”
喻攸对她回以一个安抚的眼神后,方才环视众人,"若是解不出来,可是要挨罚的。"
“老师,这话您刚刚可没说啊……”
有弟子小声抗议。
喻攸似笑非笑地看向众人:
“我说的是答对有奖,但我可没说答错或未答不罚。”
言罢便袖袍一挥:“继续!”
课堂内顿时一片哀嚎。
陶丝窈看着同窗们绞尽脑汁的样子,不由得掩唇一笑:这位喻夫子倒是有趣。
最后,只有徐嘉沅、卢意枝、杜均安和另一名女弟子答出了题目。其余人被罚抄写剩余的卷轴十遍,且明日还要呈上答案……
“还好我想起前些日子爹爹书房的檀木箱子漏水,虫子钻进去咬坏了书籍,这才解开那'檀木箱未开封珠宝却不翼而飞'的案子。”
卢意枝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徐嘉沅撅了撅嘴附和:
“可不是!我那个更离谱,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书房更无人进入,死者却被人正中心口一刀毙命。还好我想到习武时若是熟人必不设防,这才联想到是亲人作案……就没见过这么刁难人的夫子!”
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浑然不觉喻夫子就站在院墙外的长廊上,并未走远,且将她们的对话尽收耳中。
陶丝窈和元青穗送夫子至院门,也注意到了墙内传来的声音,尴尬地对视一眼。
“师妹们年纪尚小,口无遮拦,请夫子海涵。”
陶丝窈与元青穗赶忙打圆场道。
喻攸摆摆手:"若在意这些,早被你们这些不成器的气死了。
下一刻便看向陶丝窈,“特意相送,可是为上午柳夫子刁难你的事?”
陶丝窈和元青穗俱是一惊:
“夫子怎知?”
“这书院里,没什么能瞒过我的眼睛。”
喻攸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见心思被道破,陶丝索性也不再遮掩:
“学生只是想知道,柳夫子可有何忌讳?也许是学生行事无度冲撞了。”
喻攸看着这个心思聪颖的弟子,默言了片刻,似是斟酌什么,旋即意味深长道:
"返璞归真,方见本心。这世间之事,并非用肉眼就能看破虚实。"
听到这话,陶丝窈敏锐地察觉出老师或许是知晓内情的人,随即心生不解:
“老师既知柳夫子有心结,且与她共事多年,就未曾想要关心一下吗?”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喻攸望向远处,似是而非道,
“你年纪小,还看不透。她那人啊,比谁都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