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仔,该吃药了。”阿七咧开嘴角,将一碗熬得黑乎乎的药端到柒面前,笑得特别开心特别荡漾,甚至有点不怀好意。
怎么感觉这货贱兮兮的?柒一瞬不瞬地盯着阿七看了半秒,不过还是喝下了药。
柒微微皱眉地放下碗,“肿要饮几耐?(还要喝多久?)”
“还要再喝两个月才能完全解毒。怎么了,柒仔,这药很难喝吗?”
柒点头,“难饮。(难喝。)”
没想到柒就这么承认了,这只靓仔不是一直很闷骚喜欢装酷吗?阿七盯着碗瞅了一会儿,“真的有那么难喝?”
他不信邪地拿起碗,舔了一口碗底,表情登时扭曲起来,脸皱成一团。
“呸呸呸!”阿七连呸了好几口,跑去外面水缸旁,舀了一瓢水漱口。
“有噉夸张乜?(那么夸张?)”柒从屋里递毛巾给他。
阿七拿过毛巾,擦擦嘴,“柒仔,你怎么不说你一直在喝这种东西?”
“讲咗又冇会变得好食。(说了又不会变得好吃。)”
“我明天去村里换点糖……”
“唔使。(不用。)”
阿七看着柒的眼神有些关切,有些打量的意味,“柒仔,你认真的?这药还要喝两个月。”
柒沉默地点了点头,他不愿意再给阿七添事。
虽然阿七总让他好好休息,但是每天目送那个上山寻找食物和草药的背影,他总想在家里做些什么,比如编草席、晒草药,不然就会有一种坐不安稳的感觉。
他也不是没有瞒着阿七独自上山,可恰巧那天下了暴雨,他回家之后,咳了一晚上,阿七连夜去村子里找大夫过来,他又要多喝一个月的药。
这些日子,他一直受到阿七的照顾,这么个懒货却从来不抱怨。这反倒令他内心某种陌生又莫名的情感越发强烈,有点自责,却温暖的。
七月流火,夜色微凉,窗外传来虫鸣声,已经不像前几天那么聒噪。
阿七打个喷嚏,他不在意地搓了搓鼻子,往床上一躺打算睡了,却见柒还在编席子,出神地盯着那张与他相似的脸,以及脸上专注的神情。
没想到柒仔只是看自己编一次就会了,有点犀利(厉害)。
柒抬头瞥了一眼阿七,“你冇其它嘢要做?(你没有别的事要做?)”
“冇。”阿七回答得掷地有声理所当然。
柒不再出声,之后的空气又静默下来,阿七无聊地望向窗口,黑影般的树叶分叉之处显露出一小片天空,一弯月亮就挂在那里。
月落星沉,红日徐徐升起,碎阳缀落于层叠密叶间,栖鸟飞跃唤醒寂静的山林。
阿七背起了竹篓,轻车熟路地往山上走,踩着石块,即将越过小溪。草丛里突然蹿出一条蛇,把阿七吓得失去平衡,摔进小溪里。
阿七还在嘀咕着“这么倒霉”的时候,瞧见林子里有三个穿着黑衣、鬼鬼祟祟的大汉。
这几个蛋散粉肠在搞什么鬼?
阿七心中警铃大作,迅速爬起身,一个闪身躲到树后,探头探脑地观察那三个大汉,听到他们谈论的内容,不由得心下发紧。
“这附近有个小村子,怎么找不到了?”一个大汉虎背熊腰,满脸横肉,手抡两柄大斧,气势汹汹。
另一个大汉身后背着两把大刀,不耐烦地抱怨道:“在这山里转个半天了,老子早就饿死了。”
“实在不行我们先回去复命吧?一个小村子而已,能有多少油水,能抢多少钱?”第三个人一脸沧桑,脸上还有几道疤,身材高大精瘦,腰间佩戴着一把长刀。
“这世道不太平,能吃饱饭就不错了,你还挑。”背着双刀的大汉冷哼一声。
“说不准村子里还有漂亮姑娘呢!”
“瞧你个没出息的!光想着裤/裆那点事!不知那村子里有没有酒,几天不喝酒了,嘴里淡出个鸟来!”
这三个人说着话,渐渐远去了,走的方向刚好是村子的方向。
不会吧?阿七心里发慌,转身抄近道朝村子跑去,脚下一崴,整个人从山坡滚落下来,竹篓的带子也断了。
阿七顾不上许多,丢掉竹篓,加快脚步,气喘吁吁地跑到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