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在现代，当然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那套，但他如今扮演的是青莲，青莲自幼便在道观之中修习，受道家文化熏陶，自然更信天命。

“夜深了，殿下。”江左故停住了脚步，“殿□□弱，此番寒风刺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为好。”

“……”萧长恨沉默了片刻，良久，他才开口，“青莲并不认同我的看法。”

“是。”江左故叹了口气，他望着远处那如墨般的夜色，面上无悲无喜，“我能感觉得到，我大限将至了。”

萧长恨呼吸一窒，他差一点便要维持不住面上的神色了，“青莲为何这样说？”

“……天不予我长生啊。”

半是叹息，半是怅惘。

而在这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江左故仿佛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地，他能够感觉得到，有一股强大的，隐秘的恶意落在他身上，而这股恶意的来源，正是——天道。

这股恶意直叫人浑身发毛，若他真是青莲，若他真的能够时时刻刻都暴露在这股强大而隐秘的恶意之下，想必他迟早都会变得疯狂。

幸好，他是江左故，而非青莲观主。

“我本就是自千年前而来的异客，天道能够容忍我这么久，便已是慈悲了。”他收回视线，叹了口气，“天意难违，殿下，恐怕我们分别之日，不远了。”

“……”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胸腔之中，一股怪异的情绪操纵着他，叫他难以维持理智，叫他原先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溃不成军。

萧长恨捂住嘴唇，一偏头，咳出了一口殷红的血来，这血染红了丝帕，触目惊心。

他颤抖着手臂，勉强维持面上的表情，但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飘忽，“那么，青莲也想要离开么？”

“……”

江左故没有回答，他回过头来，叹了口气，“天意难违。”

而后，他往前踏出一步，步入黑暗之中，很快，他的身影便杳然无踪了。

“天不予君，君自取之啊。”萧长恨笑了，血染红了他的唇瓣，像是涂上了殷红的口脂，衬得他的面容更加勾魂摄魄了，他望着那人离开之处，温声细语，“青莲，似你这般足以呼风唤雨的大修，若要逆天而行，并不难。”

“……这样简单的道理，你怎会不懂呢。”

他缓缓地擦去唇角的血迹，虽然笑着，神色却叫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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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一瞬间的玄妙感觉，应当并不是错觉。

适才他与萧长恨对话时，忽然便进入了扮演状态，但他分明并未刻意地去扮演，这样的情况，既稀奇，又怪异。

但经过此番短暂扮演后，他也并非毫无收获——至少，他那一瞬间的感知，是真实的。

他确实大限将至了。

不过，死的是青莲，而非他江左故。

但这于他而言，算得上是个好消息。

毕竟在他的计划之中，青莲也是要死的，甚至还需要他刻意地安排自己的死亡，如今天道能够代劳杀死青莲，他需要做的，便只有一件事了。

他只需要使得自己死亡令人惊心动魄，叫观众难以忘怀，就好了。

如今有天道代劳，那么他也不需要利用君先生或是其他人了，但白王……他还是得迷惑白王的视线。

毕竟他可还有个任务，是破坏白王的棋局。

这棋局他并不了解，但相信只要自己扰乱了白王的心绪，叫这人方寸大乱，那么，他破坏棋局的机会，不就多了么。

不过……他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

他摸着下巴，兀自思索了片刻。

哦对，解药，他好像还没有喝解药来着！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能忘记呢。

看来还是年纪大了，记不住事了。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而后迅速地饮下了魔药。

——他一个直得不能再直的大好青年，居然都在这魔药的影响下，对白王心生悸动……这魔药，真是恐怖如斯啊。

幸好他有解药，不然他就要变成男同了。

他松了口气，此时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手上有解药。

只能说不愧是系统出品，这效果就是不一般。

“……”

现在魔药喂了，死法也解决了，那么接下来便只需要他精心设计一番死亡时的剧情了。

哦当然，王朝里的那些个妖物，也该解决。

一个两个妖物还好，这数量一多，想要完全解决这些家伙，那就成麻烦了。

这样想来，其实需要他做的事情还不少呢。

没想到他在现代的时候是牛马，如今穿越了有了金手指了，还是摆脱不了做牛马的命运。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认命般的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