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思索着,却听对面那谋士开口了。
“少主,安插眼线一事,不如先暂且搁置吧?”谋士沉吟了片刻,“以我们如今的实力,若是贸然在那人身边安插探子,怕是会打草惊蛇。”
“不如,我们先想法子取得人皇印?……属下听闻,近日北方极寒之地那边,似乎有人皇印的踪影。”
人皇印。
闻言,江左故愣住了。
当年世人皆知,人皇印在白王萧长恨手中……而他并不想与萧长恨见面,是以便从来不曾打过此物的主意。
人皇印乃是天命帝王的象征,若无人皇印,便没有天授的人皇命,这也就意味着,那人皇位来路不正。
实际上如今随着白王的销声匿迹,后来的历代帝王,手中都没有人皇印,不过时间久了,这王朝的子民们也都渐渐地淡忘了此事。
但若人皇印出世,想必此事还是会在王朝之中,掀起轩然大波的。
毕竟不记得此物的人很多,但记得此物的人,也很多。
所以,人皇印又为什么会在北方极寒之地?它不是应该好端端地待在萧长恨的手中吗?
一时之间,江左故陷入了沉思。
“可现下正是安插探子的最好时机。”一墙之隔,薛青檀皱眉道:“现下那宫微不是正在找什么人吗?我听闻先前他找来的那些人,都留在了禁庭之中——我们将死士稍作易容,骗过那宫微,不就好了。”
“少主。”谋士略微苦笑,他压低了声音,“您当他找的是什么深爱之人吗?他找的,是那几年前自焚于摘星台的妖道!”
“找出来,可是要抹脖子的!”谋士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往事,“先前黑甲卫带走的那些相似之人,每一个人都留在了禁庭!”
“……焉知他们是死是活。”
“!”
听了这话,江左故猛地回过神来,思及此事,他片刻便做好了决定。
——他要去北方极寒之地。
先前他不过是靠着系统商城里的东西勉强逃过那些黑甲卫的搜查,而现如今,他已经没有多少积分能用了。
若是再来一次那样的搜捕,他怕是很难躲得过去。
但若是去北方极寒之地,那么他被查出来的概率,便小了很多。
毕竟那地方又乱又偏,王朝对那儿的掌控也几近于无。
所以,于他而言,那危险重重的极寒之地,反而是最安全的。
更何况那儿有人皇印的踪迹,若是薛青檀手中有了人皇印,想必有朝一日若与宫微对上,胜算也更大些。
如此想着,江左故这便决心要去那极寒之地了。
他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悄无声息地睁开了双眼。
事不宜迟,他明日便动身吧。
“……”
次日,江左故带上了些所需之物,留了张纸条在房中,这便悄然离开了。
他在纸条中说自己家中有难,需要他回去奔丧,一个月时间便能回来。
虽然这话很扯,但他相信薛青檀并不会多加探究,毕竟他们俩都各自装了这么多年的傻了。
他这就坐上了前往极寒之地的马车,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而此刻,小院中。
“少主,那人已往极寒之地而去了。”
一个穿着黑衣的暗卫低声向薛青檀禀报。
而薛青檀坐在院中的石案旁,正执了狼毫,在那宣纸上书写着什么。
此刻的薛青檀,哪儿还有当年的那副狼狈模样呢?
如今的他面容俊美,身形高大,虽穿着粗劣不堪的麻衣,却自有一番不凡的气度。
他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很有一种摄人的意味。
“……知道了。”
手腕悬在空中,迟迟不能下笔,他垂眸,漠然道:“你下去吧。”
“是。”
暗卫行了一礼,这就消失了踪迹。
“……师父。”
星星点点的墨汁落在宣纸上,污染了整幅画,但他不管不顾,手腕仍旧悬在空中。
此刻,他心中是犹疑的,是茫然的。
——他一直都知道,那人在暗中倾尽所能地帮助他。
他也知道,自己依赖那人,甚至是……仰慕那人。
可他还要报仇,他还要夺了宫微的帝王之位。
他要做的事,是大逆不道之事,而那人于他而言,是软肋,是累赘。
若有一日旁人拿这软肋来威胁他,他又该如何是好呢?
不如让那人走得远远的,永远也不要再回来。
他闭上双眼,什么也没说,只扔了笔,向远处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