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笺云没忘记让青霭把那几匹蜀锦交给曙雀,又带她去库房,压着人选了几件喜欢的带回去,才肯放手。
裴元斓嘴上嫌弃着,却还是带着一马车沉甸甸的蜀中特产回去了。
然而回府之后,一路从门口走至院里,都没有一道靓丽的身影蹁跹着来迎接她。
她心底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但很快便又被抛之脑后。
左右他也快搬出去了,这样也好。
推开卧房的门,那人果不其然靠在榻上,正懒洋洋地往口中送一颗剥了皮的葡萄。
暖色的阳光落在他的发上、睫上,连同脸上细密的绒毛都被照得分明,远远看去,如同一只正伸展身体的毛茸茸大猫。
裴元斓倚在门口,又看了一阵才进去的。
“回来了?”
那人头也不抬,只用下颌示意她去看案上:“你的。”
裴元斓循着方向看去,只见对面摆了一只小巧的碟盏,盛放着几颗即刻已经去了皮的葡萄,色泽晶莹水润,如剔透东珠。
裴元斓心底微不可察地软了一下,走过去揉了下他的头。
“有心了。”
然而吃完葡萄再抬头时,却见眼前之人如同见了鬼一般盯着她。
不由蹙眉:“干什么?”
“你……”段懿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道,“你今日,心情不好?”
裴元斓:……
她难得温柔一次,奈何碰上了不知好歹之人。
太阳穴又隐隐疼了起来,于是指向门口,言简意赅道:“滚。”
挨一顿骂,舒服了。
段懿这才放松下来,从善如流地滚了,只不过是从他那一边滚到裴元斓怀里来。
“你今日是去见阮家那个了?”
裴元斓嗯了一声。
她正在思量着,怎么告知段懿要他搬出去的事。
预料得证,段懿翻了翻眼珠。
“怎么不让她搬到你隔壁来?”
裴元斓闻言,顺着他的话想了想,点点头:“好啊。”
若是老九再出差,索性就让阮笺云住到自己府邸来好了。
这样两人挨得也近,省得连闲聊都要再备一趟车马。
段懿见她竟真的摇头,险些气得仰倒。
这人怎么还听不出正反话呢?
强硬把裴元斓推倒在榻上,又凑上前去,用锋利的犬齿在她颈窝上愤恨地咬了一口:“你逼死我算了!”
裴元斓吃痛,骂他是属狗的。
她伸手抵住那人欲往下的动作,终于想出了委婉的说辞,道:“你的宅子,我已经选好位置了。”
段懿闻言,当真停了动作。
他撑在她上面,一双锐利的狐狸眼紧紧盯着她。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裴元斓忽然有些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于是垂下眼缓缓道,“老六倒了,不出这段日子,太子就会动手了。”
“朝中势力届时定会被清洗一番,老六的人撤走后,有更好的位置,我预备让你去。”
“以后,你就是可以独立建府的京官了。”
不必再屈居于她这一小小公主府中,做一个微不足道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