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叫安自稀,前俩字和我的一样,安然无恙的安,自始至终的自,稀世之宝,世界上只有一个的稀。”
祁令怔愣一瞬,感到莫名其妙。
心里寻思这孩子还真会给自己加戏,同样的单字解释不仅要重复一遍,还要换个词拽,况且我又没问你弟弟!
不愧是别人假期休息打牌他自觉学习,别人开学写作业他连夜充卡的清奇脑回路的学霸。
学霸深谙答题之道,“多写不扣分,但少写绝对没分”的技巧深入骨髓。
祁令心下一动,没想到安自无比想象中还要对自己不设防,主动将户口本和盘托出。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祁面试官接着问:“多大了?”
安自无:“十六,我弟也是。”
祁令一挑眉,还是个弟宝哥,奇道:“呦,你还是双胞胎。你弟跟你长得像吗?”
“嗯……”安自无眼神躲闪,“嗯!”
祁令:“哪天生日?”
安自无:“我弟弟十二月二十八出生。”
答非所问,这可是答题之中的禁忌。
祁令掀掀眼皮,“我问你。”
安自无轻轻叹了口气,“姐,我不过生日,我妈只给我弟过。”
“啊?”祁令愣了。
安自无挠挠头摸摸鼻子,“我跟他同一天,十二月二十八,嗯。”
祁令震惊:“啊?!”
她忽然想起开学前那天晚上,安自无没头没尾的两句话。
——“姐姐,家里我没有钥匙。”
——“你能不能收留我?”
彼时祁令又累又困,脑子被鸡血烫成浆糊后又被降温鸡血速冻成榆木疙瘩,加之安自无声音低秃噜得快,后来恶作剧得逞般拿起书包跑路,祁令只当自己太累听错了。
现在看来……那似乎是小孩的求助,而祁令迟钝的大脑并没有接收到信号。
祁令当即正色,“你真是双胞胎?”
同一个妈,同样的年纪同一天生日,不是双胞胎说出去都没人信。
安自无小幅度点头,底气不足的样子。
祁令轻轻拧眉,“那你说给弟弟过生日不给你过是什么意思?”
在祁令看来,这简直是当妈的一碗水没端平,偏心眼偏出太阳系了。
不过她也只是心里这样想,斟酌半天,小心翼翼问,“是不是你们过生日只买一个蛋糕?”
安自无嘴巴张成O:“半仙!这你都能猜到!”
祁令暗自松一口气,“……蛋糕每次都摆弟弟面前?”
安自无重重点头,“当然啦。”
祁令古怪地盯着安自无,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安自无,你说实话,你在家有没有……有没有……”
祁令在脑海中检索能表达意思又及其委婉的词汇,“有没有”好半天,安自无浑不在意道:“姐姐你有话直说呗,没事。”
“好吧,”祁令从善如流道:“你最近有没有受委屈?或者有谁做过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嗯……同学关系啊,亲子关系啊,比方说你对每次生日蛋糕摆在弟弟面前而不是你面前有那么一丢丢丢丢……”拇指和食指比划出很小的距离,“……小心结。抱歉,这样问很不礼貌。当然啦,你也可以不回答。”
“当然没有!”安自无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响亮,“怎么会冒犯呢?姐姐,我完全不介意蛋糕这件事,你不知道,我妈妈特别好,天下第一无敌好!”
安自无像遇到了知己,满腔热情分享际遇,一拍大腿开始滔滔不绝:“我妈妈在怀孕时就说过,她只对她的孩子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他健健康康、开开心心长大就好。
“你知道的,大人总是善变。孩子们一天天长大,他们在孩子身上给予的愿求就越来越多。
“从希望他们半夜少些啼哭到多得几张奖状,从少惹自己生气到按他们的意愿学书法看课外书完成学业。说得出口的成绩和学校,体面的工作,‘时候到了’而组建的家庭,‘这个年纪’该有的孩子房子和车子。
“当然,大人总是没有错。他们付出那么那么多,收获是理所当然的。可他们早就忘了,自己一开始也只是想让孩子平安快乐。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总是忽视孩子的厌倦、纠结、难过和身心疲惫时的欲言又止,用‘我都是为了你好’、‘你这个年纪有什么累的,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搪塞过去。
“虽然现在说为时尚早,但根据已有经验,我可以说,我妈妈并没有这样哦。”
安自无嘴角疯狂上扬,露出骄傲的笑容,眼睛盛满光芒,展示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