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嵌在墙里的哥特风格的椭圆镜子,和房子都是黑白配,中西碰撞诡异又和谐。
镜子里映出皑皑白雪,和午后温和的光杂糅在一起,对镜拍照很出片。
赵敏淑就着落雪又咔咔拍了几张,拎起同样装着碗筷的塑料袋,“走吧,我拿了你表嫂子家的炸油条,还热乎着,吃吗?”
别人吃两口就撑了,安自稀吃撑了还能再吃两口:“吃。”
拉开羽绒服拉链,赵敏淑从腰间松紧带上解下绑着的袋子,给两人一人拿一根后,重新绑回去,吱哇一声拉上拉链。
俩人边吃边走,绕过这奇特的房子,刚路过正门一步半,忽然听到背后咿呀一声。
瞬间,母子俩一脉相承的八卦DNA狠狠跳动,即将落地的脚在半空中紧急刹车,同时撤回向前的迈步,左脚整齐划一地往后点地,向左转——
赵敏淑和安自稀骤然看到披着袈裟被子发丝飞舞蓬头垢面cos乞丐的祁令:“……?!”
单方面对视两秒钟后,祁令“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留下举起手准备打招呼说“嗨新邻居新年快乐”的母子俩在风中凌乱。
沉默五秒后,安自稀咽下最后一口油条,不确定地问:“妈,那个姐姐,我没看错的话,貌似是第九桌游室的前台?”
“嗯……我也看着像。”赵敏淑递给他一张纸,被这造型惊到了:“不过我想,我们应该假装没认出来。”
这边祁令很快被认出来,那边她震撼过后睡了一觉,经过怒火中烧期“别拦我我要跟这个世界拼了”,进入情绪平复期“冷静气坏身体无人替”。
之后情绪反复横跳,一会儿上刀山一会儿下火海一会儿打坐冥想,最终长呼一口气,心平气和心如止水,用百搭万能语句“来都来了”安慰自己,决定出门玩会儿雪再说。
开门瞅见门口深深浅浅错综复杂的脚印,后知后觉意识到:“哎?刚我似乎隐隐约约模模糊糊,好像看到熟人啦?”
她的猜测十分正确,下一秒就有人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嗨小乖,”赵敏淑往祁令手里塞了个热烘烘的玩意儿,很人道主义地询问道:“要不要吃烤红薯?”
“哇,姐。”烤红薯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对饥肠辘辘的祁令来说堪比毒药,“谢谢姐,好香,我吃。”
祁令很震惊在这种地方遇见安自无他母上,不远处他弟正在用树枝给雪人拼接四肢,环顾一圈没看见安自无这小子,她下意识问道:“姐,怎么没见小无?”
“嗯?”赵敏淑微楞,似乎是许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乍然被提起,茫然眼神中还带些诧异,“啊?你怎么认识他?”
祁令眨眨眼,同样茫然,“我是他同事啊。”
“同事?!”赵敏淑音量乍然提高,不可思议道:“你说你是他同事?!你怎么能是他同事!?”
“嗯啊,我就是啊。”祁令埋头啃了一口红薯,发出满足的喟叹。
烤红薯热气氤氲,她没看到,得到她回答后的赵敏淑,眼神里的诧异变成了诡异。
————
“啥?!!”
语音那头的邓乐康猛地呛了水,咳得撕心裂肺,好不容易咳完,一抬头看见游戏头像变成了悲哀的灰色,顿时发出尖锐暴鸣,嗓子都劈了:“安自稀——你怎么没护住唔喔嗷——”
“……”安自稀无语道:“我就是为了救你才被毙的。”
“哦那还好,”那头的邓乐康欣慰地拍拍胸脯,“算你有良心。”
安自稀:“……”
紧接着他重新读档方才的话题,嗓子又一次劈了:“那个姐姐说她认识你鸽鹅?!”
安自稀缓缓点头:“嗯呢,喝点水吧你。”
“你关心我,你心里有我。”邓乐康从善如流地倒了杯水,猛灌下去,毫不意外地又呛了,咳嗽中还不忘叨叨:“她、咳咳咳,还说她是你哥,咳咳,的同事?!!”
安自稀满头黑线,缓缓点头:“嗯呢……”
邓乐康发誓,他这辈子眼都没瞪这么大过。
“你哥不是——”
那头传来倒吸气的声音,安自稀为保护耳朵免受喷麦伤害,迅速截断邓乐康的话,“是的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
“啊?!!?”
“别的咱先不说,你哥我弟,他、他不是……”邓乐康在风中凌乱,几乎失语,“好几年前就、就去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