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是这些数据都需要在真实世界里被官方盖戳认证,除了年龄数据会随着自然年增长,其余数据并不会实时更新。
就身高体重而言,如果最近一次测量在两年前,那么在下一次测量前,简历上就会保持此数据,哪怕后来膨胀或者缩水,哪怕当时的秤和尺子不准。
“首先,我不属于‘你们’的范畴。”祁令严肃纠正道:“你知道这是记忆空间,也知道我是葬礼策划师,括号非正式职工,那么也应该知道,我是被迫提溜来的。”
急于撇清关系的样子,像极了不小心沾上一坨屎。
“这我确实知道哈哈哈。”乔思朝笑起来,拍拍祁令手臂以示安慰:“倒霉催的打工人。还好我是个副人格,上班对我而言只停留在定义层面。”
“我一开始只是觉得小鱼儿情绪有可能感冒了,毕竟昨天她……实在不是幸福安稳的样子。”祁令叹一口气,摘下乔思朝的手,轻轻捏了捏,“对于DID,以前关注了一个有相似情况的博主,也只了解皮毛。”
乔思朝:“那真正确定的节点是……”
祁令:“你们有一样的疤。”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祁令看着小鱼儿慢吞吞走来,手里拎着一瓶乌龙茶,“突然之间就觉得,你们共享同一具身体。”
乔思朝拉着祁令向小鱼儿走去,点了个赞:“女人的第六感。”
小鱼儿把土土包装的乌龙茶递给祁令。
“哇塞,给我的?”祁令受宠若惊,明明看见了字却问了个很蠢的问题,“这是啥啊?”
万万没想到,小鱼儿破天荒地回答了:“板蓝根。”
又看了一眼字的祁令:“……”
小鱼儿突然之间话多了起来:“你不是身体不太舒服吗?她刚刚说可以喝这个。”
不懂乌龙板蓝根有这等奇效的祁令:“……喝了有用吗?”
“有,”小鱼儿沙哑道:“心理作用。”
天杀的,小鱼儿还会冷幽默了,祁令感动得一口气干半瓶。
口感很奇怪,不像乌龙茶,更不像板蓝根。
她们坐三蹦子去了小鱼儿曾经的画室。
是镇子上的一栋随处可见的普通民房,一楼用作画室,二楼一半是厨房,另一半是储物室。
三层则是主人家,也是曾经收养小鱼儿的美术老师的住处。
门没锁,屋里却没有人,她们上了二楼。
堆积石膏颜料的角落,小鱼儿扯下盖在画架上的白布,招呼祁令在勉强看得出原先是粉色的沙发上坐下。
乔思朝拣出红、黄、蓝三罐颜料,连带着调色板,放在画板旁的小架子上,拎着两只斑驳的铁质罐头罐出去接水。
小鱼儿抽了几根不用型号的油画笔,在画板上夹一张2K布纹卡纸,展开一张折叠凳,坐下,划开平板,呆呆地看了会儿。
乔思朝放下水罐,抽走小鱼儿手里的pad,笑眯眯地跟祁令说:“小祁,我先走啦。”
祁令顺嘴问:“什么时候回来?”
乔思朝抿唇笑着,不说话。
祁令心脏被锤了一下,喉头有些发涩,“啊。”
调出绘画软件,乔思朝把平板塞到祁令怀里。
祁令低头看,是小鱼儿某副半成品画作。
“我央求小鱼儿好久的,你要监督她画完哦。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喽。”
小鱼儿心不在焉地拿画笔在铁罐里画圈圈。
祁令再抬头时,乔思朝已经离开了。
小鱼儿把三原色颜料放回原地,又重新拿出三罐。
祁令就坐在小沙发看她画画,并不是乔思朝交代的那一副。
祁令因为身体过于疲惫睡了过去,醒来时整个下午在无声无息间流逝,窗外暮色沉沉。
小鱼儿坐在浓稠的夜色中,专注地画着画,画架上亮着一只孤零零的白炽灯泡。
腿上的平板收到消息自动亮屏,竟然已经快0点了。
划开手机,富贵给她分享了一条微博博文。
链接加载完毕,看清文字,祁令瞳孔骤缩,尽管早已有心理准备。
平板上代表时间的四个数字齐齐归零。
“当当——”
木质笔杆碰撞铁质边缘。
画笔扔进桶里,涮笔水黑得像夜,像戛然而止的未来。
“小祁。”
小鱼儿转过身,白炽灯的光晕像一只不祥的掌心,牢牢困住薄薄的黑色剪影。
“今天,是我死去的第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