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药：。。

不能看他，不能看他。

薛药喉头一哽，僵硬扭过头，避开和恶鬼的对视。

侧过头却看到扶玉骨冷然干净的眸，薛药遮住扶玉骨的眼，扯着他的衣袖后退。

扶玉骨不明所以，跟着退后，眼见薛药快带着他窝到角落。

法衣蹭在沾着血污的泥土上，薛药戒备地后退，直到肩膀抵住身后。

扶玉骨未动，眼前被薛药遮挡，适才放下手，握住他衣袖的手指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

“薛道君？”

薛药怕他听不到，和扶玉骨挨得很近，呼出的热气喷薄在他的耳侧，扶玉骨未动，听到女声压低的气音，“他在看我们。”

很奇怪的感觉。

能够感受到薛药对这个东西的恐惧，女修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相较于薛药，扶玉骨显得确实极为沉静，纵使身在鬼窟却好似身置云霄台，不见狼狈，徒生几分清贵之相。

扶玉骨睁开眼，看向二人身后，这恶鬼模样凶恶，看人时像是在看猎物，阴测测得狠。

这样的恶鬼，扶玉骨见得很多。

扶玉骨垂下眼睫，“薛道君身上还有灵符吗？”

薛药：。。。

她摸了摸身上，能扔的都被她扔了，最后扒拉出被她攥在树枝头的那张符纸，皱巴巴的，她拔符纸小心翼翼地展开，铺平整，递过去。

扶玉骨从他的视角刚好能看到薛药垂下的毛茸茸的头颅。

让他想起来了很久之前第一次在鬼窟中看到的被埋在血污下的一块破碎的小巧神像。

符纸被递到手边，扶玉骨轻轻接过符纸，发现只是一张很简单的攻击符。

薛药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我只剩下这个了。”

入耳的声音模糊，扶玉骨却知道薛药大概说了什么，他摇摇头，“无事。”

扶玉骨性格冷淡，却又清雅有礼。薛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松开手，等着扶玉骨的动作。

他将符纸纳入掌心，偏头看向不断逼近的恶鬼。

符纸随着动作打出去，落在那恶鬼身上，没了动静。

薛药：……

怎么还没有她靠谱。

扶玉骨身为半仙体，自然受恶鬼惦记，之前跟在马车后的恶鬼同样被吞吃掉，眼前的家伙，看起来极为不好惹。

她那诡异的眼珠子转了转，定定地望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薛药连忙掐了一个蹩脚的术诀，是修士门刚入门就学到的能够隐匿自身气息的。

鬼窟内味道足够大，阴湿诡异的地方到处都是血腥和腐烂的骨头。

恶鬼松手，手中的血肉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他移动没有声音，只能闻到恶鬼身上越发浓重的腐烂味。

薛药拉住扶玉骨衣袖的手微微用力，尽量让自己的术法范围扩大，能够包裹住二人。

扶玉骨和她挨得很近，近到甚至能够感受到女主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扶玉骨清润的眸色变得极为幽深。

很诡异的感觉。

她不敢看，紧紧闭着眼睛，鸦黑的眼睫上沾着不知何时眨出来的晶莹泪滴。

可惜这样的术法，对付一些未成形的怨灵或许有用，但对于这种凶鬼可以说是一点用都没有。

扶玉骨没说话，任由薛药施展出来的术法气息吞没二人。

这样的术法加持下带上辟邪咒，能够让薛药避开恶鬼，从鬼窟中逃出。

却没想到她用在了这。

似乎是意料之中，又似乎是意料之外，暖玉烫到了扶玉骨的手中，他无声捏碎。

碎裂的玉石混合着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诡异的清淡冷香，让恶鬼身体猛然颤了颤。

薛药许久都没听到动静，实在是忍不住睁开眼。

周围腐烂味依旧，只不过那恶鬼抓着一节残肢离开。

薛药没想到这样的术法竟然也有用，她松了口气。

拽了下扶玉骨的衣袖，扶玉骨从善如流，低下头，薛药垫脚道，“好像有用，它走了。”

扶玉骨声音很轻，“是么？”

薛药下意识出口的声音一顿。

她这才发现，原本已经离开的恶鬼已经将手里的残肢又重新扔了出去。

薛药刚刚踮起脚，越过扶玉骨的肩头看向恶鬼离开的方向。

她先是看到了被扔下的残肢，视线一转。

薛药瞳孔剧烈收缩，眼前突兀多了一张腐烂可怕的脸，他用那双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薛药，张开嘴，露出尖锐森白染血的牙齿。

半晌，扯出来一个诡异之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