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日的功夫，贾政赶忙去伴驾皇太孙，而文先生也顺利入住贾府当西席，王夫人自是安排妥当。

文先生见王夫人将他的住处、教书处都安排在梨香园，不但布置低调奢华而不失文雅，且外出方便，甚是合他心意。

在与贾母、王夫人会面之时，自是少不得感谢贾府的安排，其中出了一个小插曲差点儿吓坏了贾母。

原来文先生与贾珠北上时，曾话聊过外出之事，得知贾珠十分渴望游历山水的体会，文先生不免也就上心，与贾母聊得起劲时提了一嘴，意思是每年要有两次带贾珠外出，少则半月，多则一月。

贾母一听岂不吓得魂都散了，北上这一趟都够她提心吊胆的，以后还要再外出，那不是要了她老命。

一旁的王夫人连忙打了圆场，将这事打岔了过去，安抚了贾母一番，随后私下与文先生道：“文先生见谅老祖宗一片苦心，见不得子孙在外受苦。倘若这事势在必得，待老爷归来再作商议。”

本也没打算立马外出的文先生，自是不着急贾府应许，便按例对贾珠功课抽查，以便知晓其功底深浅。

同与贾珠读书有贾蔷，王夫人早有心思让他与贾珠陪读，更何况北上他一路陪伴帮助，也让贾母等人刮目相看，自是乐于此事。

话说贾珠这头寻了良师益友，正是读书好时节。

先前忧心贾珠念书压力大，如今西席是个洒脱大气之辈，王夫人也渐渐放下了心来。

但邢夫人挑事要王夫人为贾珠安排通房，当时王夫人以为贾政寻了贴己人糊弄了过去，正所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正巧贾政不在府内，也好办了此事。

至于王夫人为何不敢贾政面前提及这事，这缘于两人闺里私语，自从赵姨娘一事后，贾政三番四次扬言不纳妾室，每次王夫人都笑而不语，贾政也以为两人心有灵犀。

是夜，王夫人唤了彩燕，闲杂人等都退出屋外。

一看这仗势，彩燕自是明白王夫人的用意，要说前段时间彩鸳早就打趣她当姨娘之事，她还觉得是太太搪塞老太太罢了。

“彩燕，过来坐下。”王夫人笑道，心想：要是彩燕点了头，往后便要对她加倍好；倘若是不点头，也只能作罢。

彩燕再三推辞不敢坐在王夫人身侧，只靠着炕下方的脚踏，说：“太太可是有什么吩咐？”

主仆两相处近十年，王夫人也不拐弯抹角，开口道：“明年开春你便满十八，我想该如何安排才妥当。之前你说不愿离了府回家，只想守在我身侧，我想了许久，只得一个蠢法子。”

彩燕一听连忙跪了下来，低头道：“太太，彩燕并无二心。”

要说彩燕为何心惊，就怕王夫人误会了她的意思：一个适婚丫鬟不愿离府还要守在太太身边，难道是要当个姨太太？

虽说当丫鬟唯二好的出处便是寻个好人家，抑或当上主子家里的妾室。但彩燕几人却无此心思，只不过是贪恋王夫人待人极好而不愿离开，继而说道：“太太，若是能待在太太身边，彩燕也可与惠儿一般当个自梳女，不婚不嫁。”

王夫人笑道：“傻丫头，老太太说‘女大当嫁’的话，难道不听？我自是知晓你的心，你莫急着驳。我倒与你说道说道，也是过了一番考量。”

“太太请讲，彩燕不敢多说了。”彩燕松了一口气，心想：只要是太太没误解她便好。

“这府里到了年纪都该安排，就算是老太太身侧的碧云、碧烟也都无法避的，何况你们是我屋内的大丫鬟，更需要做个表率。”王夫人的话让彩燕眼里的光彩暗了暗，又不得不支起耳朵继续听：“如今老爷也没个贴己人伺候，出任还只带了几个小厮，别说我怕照顾不周，就连老太太也放不下心来。我想你本就伺候我和老爷的，一来也熟悉老爷的脾性习惯，二来也帮我分担一二，这才在老太太面前提了你。”

见彩燕的脸色涨红，王夫人笑道：“只是可怜你年轻可人，跟着老爷，也委屈你几分。”

“太太，服侍您和老爷是彩燕的福气，怎么会谈委屈呢。”彩燕连忙回话，垂眸道：“只是彩燕一个低贱之人，怕辜负了太太一番好心。”

“你是我看在眼里的，说话做事都妥当，岂会辜负呢。”王夫人说着便拉起彩燕，笑道：“若是你答应了，我便寻个好日子抬你身份。”

彩燕一时半会应不下好，也点不下头，只顾着呆愣站立。

王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也不急着让她应下这事，便道：“这一两日你想想，应不应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