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贾母皱着眉,心想若是赦儿媳妇真的与此毒妇合谋害宝玉,这报了官岂不是家丑外扬?
一面是大儿媳妇,一面是二儿媳妇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让贾母不得不直叹气。
好在官府得了林之孝报官,没一会儿便来到府上,将马道婆、道徒和作案工具带回衙门,又召看过贾环病症的大夫一同问话,这事也便成了刑部所管。
王夫人知晓贾母担忧,连忙宽慰了几句,说是刑部尚书与贾政走得近,若是不让牵扯到大房,只消盖上贾府印章的信件过去,这事便揭过了。
“哎,难为你了。”贾母自然知道王夫人是为了自己而咽下这口苦水,对比两人,邢夫人的不满更添了一层,不禁道:“她,我自是会罚她,你也别恼我护她。”
“老太太是为贾府着想,我明白。”王夫人苦笑道:“老太太也无须罚她,只要不提给刑部尚书的信件便是了。”
贾母连忙点头答应,心里却盘算着,这库里可有什么宝贝给这委屈的二儿媳妇好呢。
要说王夫人这番打算,一是让邢夫人在马道婆受审问期间胆战心惊,二是老太太虽说是罚她,却也不过皮肉之痒罢了。
这段时间细数邢夫人的作为,正是一步一步攻破王夫人的界限。
倘若放印子钱只是波及二房名誉,那东院的丫鬟故意在贾政外书房是意图飞上钗头,搅弄二房后院起火。
邢夫人未管教好贾琏贪恋女色,反倒想祸水东引至贾珠身上,一计不成便生二计,勾搭马道婆害了她小儿子。
这一条条罪名印在王夫人心里,如何轻易说放下便放下。
原以为分家后两人便无藏污,谁料邢夫人本性小气,诸多借口看不惯王夫人而祸心起,已不是分家能解决的事。
况且听闻邢夫人口中提及亲王妃邀约后,王夫人私底下也打听一番,确是有勾结一块的嫌疑。
正所谓‘不着家人弄不得家鬼‘,若是邢夫人这等蠢人被外人所利用,这贾府哪日被坑了一把,都是再正常不过。
王夫人知晓贾府下场,百般防备只为了将贾府这艘大船继续行驶,自是见得一个坏的便敲打一个。
如今表面上安抚了老太太的忧心,背地里王夫人另有招数。
于是,贾母亲眼所见所闻,王夫人皆是为了贾府声誉而忍气吞声,加之杨姑娘治好贾环病症后启程去了姑苏,自是对王夫人一言一行不再管着,反倒心生愧疚,加倍对二房好。
这事稍稍平静了几日,且加上西院这头消息瞒着,邢夫人就像只胆战心惊的鳖龟,整日称病躲在屋内,半步不敢出门。
王夫人以外出宝墨阁为借口,得了贾母首肯便出了门。
原是贾母答应王夫人经营时,只得一个要求,那便是王夫人不可去店铺上抛头露面,免得遭人闲话。
但现今听闻过宝墨阁遭了大创,又加之对王夫人有愧疚之心,自是不敢多加阻拦,道了几句早点回来便罢了。
周瑞家的早早安排了车马,难得王夫人出门一趟,自是处处舒适为主,况且王夫人强调要低调出行,便把马车帷帐都隐了贾府名号,就怕路上行人猜了去。
临行时,采儿替了周瑞家的位置,坐在马车外,指使着车夫往何处方向走。
只见马车驶出了荣宁街,又过了琉璃厂也不止步,又是往居民住处驶去,不消一二里路,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一住处前。
正值午后,巷子里也有二三个驻在家门口闲谈之人,一瞧这仗势,又交头接耳了起来。
“上次正房来闹事,也不过两三个月,如今又来了这辆如此敞亮的马车,怕又有好戏看了。”
“这女人也是好手段,频频惹得正房来示威。”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隐隐看着这位夫人,不似上次那位凶神恶煞的样子。”
“难不成换了人来?让我往前瞧仔细些。”
闲事之人欲要凑前来看,却只瞄到身影一角,随后便是随从们伫在门口,一脸非请勿近的模样吓得旁人不敢近来,自是猜不透是何等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