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孙、文先生等人自是不惧吟诗作对,自是连连喝采道好,唯有贾赦苦瓜脸,闷闷不乐。
首当其冲便是提议者贾政,一是洗尘宴为他所办,二是提议为他所言,正所谓搬石头砸自己脚,笑问亦什么主题?
皇太孙笑道:“就以刚刚佛道两法来,形式、押韵皆不拘,畅所欲言。”
贾赦闻此言,心情也从苦转甜,乐滋滋起来,忙催着贾政起头。
或许是贾赦心情反差极大,一旁文先生恶作剧心起,笑道:“不如作顶针,续接下去。”
众人忙说无碍,唯有贾赦不由自主问道:“何为顶针?”
贾珠便作解释道:“作法很简单,上一句的末一字为下一字的头一字,一人接两句,续成一篇。”
只见贾赦哀嚎了一声,道:“那通篇下来,岂不是只有我狗尾续貂?”
“作你的便是,我等自是不会笑话的。”皇太孙说完,贾政便有了首句:“百家自有缘法在,今特闻得佛道辩。”
坐于贾政左手边的皇太孙接了下句:“辩论因果与天道,怎判高低与好歹?”
白胖和尚笑道:“歹心一生入苦海,涅磐一证皆是空。”
贾敬接了下句:“空谈修炼不修心,道不成道反累及。”
这时文先生乐呵呵道:“及道成时菩提心,遂得福运济世人。”
贾珠思索一番,才缓缓道出:“人人开口言善哉,个个常语非常道。”
这时轮到贾赦作结尾,一时急得他满头大汗,万般艰难从口出,憋了句:“道道道,有了,道士和尚遍处有,斋食素酒哪肯移。”
明明说不会笑话的皇太孙最先憋不住笑,又道:“好好好,通俗易懂。”
而此时,白胖和尚犹如当初执意入席而坐,突然起身告辞,就连皇太孙两次挽留也不得。
王夫人在外候着,一开始闻得和尚居然有位子可坐,便觉得此人非同常人,席上哄得皇太孙等人欢喜,自是放心不少。如今见闻白胖和尚要辞去,不得备礼送与他作盘缠,谁料哪有他的踪影。
刚抬脚要走,便看贾敬起身作退,因是台上做起热闹戏曲,以服孝为由离开。
东院那头女眷早早了事,故而贾母静待贾敬的到来,王夫人连忙请人将他引到贾母处去,至于两人谈何内容自是不多加赘述。
不过从今日起,贾敬不再如先前那般深入浅出,贾珍颇有收敛,贾母、王夫人也稍作放松,此为后话。
话说今日宴席令皇太孙吃玩尽兴,宴散后,贾赦陪坐会儿便借口溜走,文先生因饮醉而被贾珠扶回梨香院,又独独剩下贾政陪伴在旁。
皇太孙笑道:“贾大人,这人来人往后,依旧是你陪吾左右。”贾政诚惶诚恐道不敢,勾起皇太孙的记忆:“这么一说,至今还未见那衔了玉的令郎。
贾政不敢耽搁,连忙唤人抱来宝玉,只见皇太孙一瞧,面如圆月眉似墨,眼若秋波鼻悬胆,年岁虽小却不失气质,不由赞叹道:“贾大人令郎仪表堂堂,只怕长大些便令人一见倾心。”
宝玉不懂何为倾心,只觉眼前人气宇轩昂又尔雅,心生亲近,小跑至皇太孙面前道:“兄长,抱抱。”
贾政见状,吓个半死,一边捞起宝玉一边恭敬道:“犬子无心,望殿下海涵。”
皇太孙却觉有趣,伸手便要抱过宝玉,直把贾政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生怕宝玉做出甚么惊上的行为。
好在宝玉往日心性不定,如今在皇太孙腿上乖巧得很,任由将揣在怀里的玉石取来观赏,皇太孙连连称奇,引得近侍各个争先求看,一轮相看过后,皇太孙忽想起身上有一物,作势要赐予宝玉作见面礼。
皇太孙近侍惊呼道:“这是太子妃亲手所制的香囊。”若仔细瞧,那脚处有隐秘绣着一字‘竑‘。
贾敬诚恐婉拒不得,皇太孙执意要送,只好让宝玉跪拜接受,而宝玉小人鬼大,从怀里左一掏右一掏,亦有一物还赠于皇太孙。
倒听宝玉软语道:“殿下大人,这是我大姐姐亲手缝制的荷包,我亦舍爱赠您。”
要知太子妃乃长辈,长辈之物给了宝玉尚有说辞;可若未婚姑娘所绣之物,给了皇太孙那可万万不可。
贾政正要腆着脸讨回,谁料皇太孙笑着收进怀,贾政吐到嘴边的话不得不咽下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