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老太太说他会与姑娘家一般学性子,果然不出所料。
只是王夫人还未欢喜,蕙心支吾道:“太太,非我嫌弃宝玉,我亦觉得宝玉性灵,是个极好的苗子。只是我见下学后,他与姐妹们打闹起来,总爱蹭点红的吃,这不…”
原来蕙心说的是宝玉爱吃胭脂之事,王夫人放心道:“这孩子就这点癖好,教也教不听,打也打不止。老太太说只在家内玩,便随了他性子去。”
蕙心道:“太太可要千万上心,就怕移了性子。”
王夫人这时忆起梦境中宝玉剃了头发入了佛门,心道:正该要在红尘堆里打滚,否则他长大断了六根,那才真是移了性子。
虽是面上应了蕙心的话,心里却不曾打算让宝玉从锦绣堂里脱离出来。
加之贾母娘家史家有一孙侄女,名唤湘云,贾母见她年幼便失了父母而疼惜,便命她来锦绣堂与众姐妹一同学习兼玩乐,于是宝玉更是在一花丛中翻滚、玩耍,好不逍遥。
而贾政晓得宝玉在锦绣堂后,几次与贾母道不好,都一一被驳,无奈只好作罢,把心思转移至准备秋闱的贾珠身上。
这日,王夫人会面完谢家太太后,便听说贾珠奶妈在屋里等她,只见脸色着急却不与一人道原因。
王夫人料想是不可告人之事,亲自见了宋奶娘,遣退了周遭一众丫鬟婆子,只剩两人在屋内,宋奶娘才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物。
王夫人接手一看,明显是女子亲手绣的小香囊,只是这女子针绣活不甚好,图案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鸟雀还是鸳鸯?”王夫人先是疑惑,随后又问:“宋奶妈,这物有何特别?”
宋奶妈悄声道:“太太,这是珠大爷贴身放着的香囊。我见近几日才挂在身上,也不是府里寻常做的,寻了话头问这物,珠大爷闭口不谈。”
王夫人将这香囊翻了翻,里头的香料凑近一问,都是寻常香料罢了。
宋奶妈又道:“珠大爷年过十七,正当是春心浮动之时。这里头丫鬟也多,难免有起了心思勾搭的。”
见王夫人眉头一皱,宋奶妈继续添油加醋:“平常少爷家的这年岁添一两个通房也正常,只是珠大爷要当那举人大爷的,若是被此等事误了前程,就怕…”
宋奶妈的话未完,王夫人心一揪,问道:“你向来陪着他左右,可有什么可疑之人?”
宋奶妈摇头,道:“太太,自从珠大爷搬至梨香院,便不要我陪住一处,我也不过一日瞧他一面罢了。”
王夫人又道:“你儿子可不是陪在身侧吗?”
宋奶妈道:“我也不敢随意声扬,免得传进珠大爷耳里。不过我常日听说,珠大爷与那喜鹊儿多有接触。”
喜鹊儿?
又瞧了瞧手中的香囊,这绣的玩意儿跟喜鹊亦有几分相像。
王夫人松了一口气,道:“宋奶妈,你便将此物送回原位,免得珠儿起疑。这事我便是知晓,你也不用担心,珠儿向来是个省心的,自是晓得轻重。”
宋奶妈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悻悻而归。
没过几日,王夫人去锦绣堂时,瞧见宝玉身上佩戴的坠饰,仔细一瞧上头绣的与贾珠香囊一般。
这时喜鹊儿向前请安,王夫人便开口问道:“宝玉身上的绣物,可都是你绣的?”
喜鹊儿以为王夫人想要夸奖自己手艺,一时羞怯道:“回太太,都是奴婢亲手缝绣,只是手艺不佳,让太太见笑。”
“确实该长进长进。”王夫人一见喜鹊儿认下,便道:“宝玉在锦绣堂无须你伺候,你闲时便去绣房学学针艺罢了。”
喜鹊儿一听,脸上的笑容一僵,只好应是便退下,不知为何王夫人看不上她所绣之物。
王夫人如此安排,不过是为了让喜鹊儿有事干,可别去缠贾珠。
再者,喜鹊儿本就是她打算安排给贾珠作通房,如今两人亦有情分在,只需在秋闱过后便过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