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这头因受牵连而越发举步维艰,且说起这风暴中心的东宫皇太孙亦不好过。
皇太孙被禁足东宫已有几日之长,除了日常伺候的宫人,朝上大臣及太傅都见不上一面,更谈不上有何策略。
喜顺跟他许久,见皇太孙整日沉默寡言,心里自是别提多难受,好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不单要顶着谋逆的罪名待业,还要时不时受东宫某些不长眼的人的吵闹。
要说东宫何人最没眼色,当属侧妃为首,整日吵着要见皇太孙,闹得喜顺多次去劝慰侧妃宽心,反倒被她骂了几回。
今日亦然,皇太孙一改沉默,开口道:“便让她进来。”
喜顺一听,忙不迭请了侧妃进来,只见侧妃稍稍行了礼后,大言不惭道:“殿下,如今唯有妾身能救东宫,不过妾身有一要求,殿下答应方能。”
这下不等皇太孙点头,喜顺高兴地抢问道:“不知娘娘有何办法能破了这局?”
侧妃冷哼了一声,道:“你这奴才无礼得很,先前拦着我不见殿下,现在还敢抢话头?”
喜顺连忙跪下求饶,只是满腹委屈无口宣泄:难道他一个奴才能有胆量去拦主子,不就是因皇太孙授意前去的。
这时,皇太孙笑道:“你倒说说你的要求罢了。”
侧妃回望了下皇太孙,定定道:“殿下,妾身的爹自是能想办法在圣上面前澄清殿下的清白,不过元春…贾女官,妾身可就无力相救了。”
低头垂耳的喜顺瞪大了眼睛,差点儿惊出声音来,侧妃这话里头,不就是要让元春、甚至让贾府承担起谋害圣上的罪名?
皇太孙垂眸思忖会儿,道:“若吾答应了,吏部尚书该如何澄清?”
这下轮到侧妃欢喜,连忙道:“殿下可是答应?妾身的爹当然是…殿下放心,不出一日便能解了东宫禁足的旨意。”
一旁垂头的喜顺心一揪,与元春共事伺候皇太孙已久,加之元春为人处事极好,东宫无一个与她交恶的,自是不忍心见元春落得如此下场。
但是皇太孙的选择他无法左右,况且侧妃早已看不爽元春,难得遇到这等落井下石的机会,自然不容错过。
桌子上摆着的香薰一阵阵地飘起云雾,令侧妃看不清皇太孙的表情,自顾沉浸在斗赢元春、贾府的兴奋之中。
“吾可未曾答应。”皇太孙冷笑一声,惊醒了侧妃的美梦,不可置信道:“殿下?”
皇太孙摇了摇头,道:“吾猜尚书之计,不过是断臂求生。”
侧妃一惊是为惧,明明她听从爹的指令不与皇太孙说其策略,为的就是挥刀向贾府,断了贾府与东宫的联结。
喜顺一惊是为喜,就知道皇太孙不会轻易放弃自己人,更何况皇太孙明里暗里地拉拢着贾府一条船上走,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许是不甘心皇太孙的选择,侧妃奋力一起身,面上的表情吓得众人一跳,而眼尖的喜顺连忙唤人架着她回寝宫,免得惊吓到皇太孙。
只是屋内这会儿方才静了下来,却又有人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鲁莽得令喜顺不爽,抓住一瞧,吓得差点儿屁滚尿流,忙请安道:“世子爷,您…您怎么一身打扮来这?”
原来这太监打扮的赫然是北静王之孙水溶,顾不及喜顺慌乱行礼,忙道:“我得求见殿下。”
而皇太孙一见水溶打扮亦是一惊,又想到能进得了东宫唯有伺候的太监、宫女,这身打扮混进来方才不动声色。
皇太孙一面偷笑,一面道:“你如何来了?”
这一问自是不容小觑,虽说他与水溶极为相好,如今他禁足东宫自是无法唤水溶进宫,那宫里还能有谁?
水溶也顾不及眼前两人的挪揄,反生出一身从容不迫:“殿下,我自是从北静王府来,我祖父受了圣意进宫,顺带上了我。”
谁知圣上与北静王一同喝茶下棋,半日不见有言语,水溶是个半大小子更难坐得住,于是圣上身侧的大太监安公公不动声色令了水溶出殿去。
安公公陪了一会就推脱要去伺候圣上,留得水溶一人在宫里闲逛。
这水溶本就把皇宫当作自家一般娴熟,自是不在意安公公去留,反倒是思索起如何混进东宫。
恰逢一个太监火急火燎地抱着堆过头的衣服掠过,不小心落得一套太监服,水溶原想吆喝一声太监留步,转念一想,这岂不是混进东宫的好法子。
听完水溶的话,皇太孙与喜顺相视,心底一片清明:眼前这傻世子还以为是巧合,殊不知是接了棒来递话罢了。
皇太孙上下打量,笑道:“也是难为你堂堂世子爷了。”
“殿下,我不过当了回假太监,还谈不上委屈。”水溶年纪不大,面上早已忿忿不满,气道:“我只为殿下深感委屈。”
这话引得皇太孙主仆俩纷纷侧目,水溶这才开口道出圣上今日朝上怒斥了亲王一派,不外乎是这几日泼脏水的架势如同当初争夺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