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是给刘仙儿一颗定心丸,惹得刘仙儿笑道:“那便要使劲地活着,可不能辜负了妹妹的苦心。”
两人有说有笑的,倒是让一头撞进来的稳婆不解,冷眼道:“生死关头,还笑得出来。”
刘仙儿连忙接过稳婆手中的囚服,笑道:“大娘可是有话指点?”
元春不晓得稳婆的身份,用眼神示意刘仙儿莫要多话。
谁料稳婆不理会两人眉来眼去,倒真说出了些话来:“牢头刚命人清了站笼,里头的放出来正喊着‘得救了’,不消说,等会没命的又得往里送。”
说到‘没命的’时,稳婆的眼神往元春身上飘,自言自语道:“笑吧笑吧,再晚点就笑不出来了。”
在牢狱待了半年之久的刘仙儿都不晓得稳婆口中‘站笼’为何物,更何况下狱不久的元春,两人皆是一脸茫然。
要说元春今日所受之苦难,用皮鞭替代杖刑来抽打背部、拶指在众多女囚中算得上重刑,实在想不到这‘站笼’能让久浸牢狱的稳婆闻声色变。
刘仙儿不顾元春的阻拦,腆着脸问稳婆道:“大娘,您行行好,方便说说这站笼有何厉害?”
稳婆冷哼了一声,道:“我又何必费这口舌说,试试不就知晓。”
“您方也说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怎这话就不说了?”刘仙儿可当着元春的面说了这话,元春立马看向了稳婆。
稳婆朝着刘仙儿啐了一口,气道:“你可莫乱说,什么钱不钱的,我正经干着朝廷的活,还要看得上外头的几两碎银?”
见稳婆一面否认一面喘着大气,挑了最远的座位坐下,徒留了背影,元春连忙出言道不对。
刘仙儿方才觉得说错话,连忙斟茶倒水陪了不是,看稳婆火气降了不少,才道:“大娘,我们姐妹俩不懂事,还望您指点指点。”
“哼,刚还说不相熟,现在倒姐妹相称。”稳婆口出不逊,冷笑道:“你们怎样也与我不相干,按理说,我不讲也挑不出理。见你有心要知,我便说这站笼,也不违了律法。”
两人连忙支起耳朵来听,越细听越是惊恐上心、寒气上身,只道是:
十二站笼排排站,一年到头死无数。
死磨慢折脚悬空,枷板卡颈血肉糊。
活站死站全凭敬,三七日来身便凉。
几成屈死几成实,待至阎罗殿上呼。
“大娘,这不逼着我家妹妹往死路走?”刘仙儿顿时坐不住,连忙求问道:“可行行好,道一个法子来解?”
稳婆随意将杯子往桌上一掷,事不关己道:“我能有什么本领救?这可是亲王吩咐下来的,谁不提着脑袋做事。往时拿钱孝敬一番,尚能垫个脚垫,便叫活站。今日看来,这死站免不了。”
元春只觉得身子一痛,不禁悲从中来,不成想牢狱有如此遭罪的事,只怕不管是活站死站,她都逃不离这一死。
“大娘定是有法子,这银子少不得您,您再想想?”刘仙儿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了块碎银子递过去。
稳婆斜睨了下,轻蔑道:“我还看不上这点银子,算了,当我发了善心。出了这屋子,万事与我不相干。”
元春撑起身子,望向稳婆的双目似乎是对生还有一丝期盼。
稳婆清了清嗓子,道:“这站笼虽极厉害,但有一点,这女子用刑不可脱衣脱鞋,便是在鞋子底下垫些玩意儿。就算是死站,少说也能撑一两天。”
这话一出,在元春诧异的眼神下,刘仙儿立马将自己身下的衣摆撕了碎条。
“姐姐,这怎么使得。”元春伸出手要阻拦,倒是刘仙儿满不在乎道:“别想那礼数的事,抓紧时间绑在脚上,不知什么时辰便要来带你去。”
刘仙儿说完便埋头苦干,直让元春百感交集——道是难时知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