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活得很不容易,但是没办法,她还是要千方百计扒上他,借着从他身上盗取来的气运值回家。
她心中歉疚,就想为他做些什么来找补找补。
可她能做什么呢?她肩不能抬手不能提,不过是个卑鄙的盗窃者而已。
鬼使神差地桃苏小心将男人压在自己胸前的乌发轻轻拨出来,张开手指温柔而又耐心地梳弄起来。
云遂身子一震脚步微顿,略略偏头眼风犀利地扫视而来。
桃苏被那道冷厉的视线惊得手一抖,冷不丁将男人的脑袋扯得一歪。然而他还未出声,她倒是先替他猛抽了一口大气。
“我……我那个是看你头发太乱了……”她磕磕巴巴,越说声越小,“帮你稍微收拾一下。”
她话音落下忽然福至心灵,眼眸随即大亮,“我是想着今日也算你我重获新生之时,怎么也该讨个好彩头。收拾得清清爽爽重见天日,咱们此后就能顺顺当当,再不受凄风苦雨捶打了,你说对吧?”
云遂眸光闪了闪,其中好像掺杂了一丝几不可查的柔软,只是桃苏还来不及探究他就扭过头去继续前行了。
直过了好半晌,前方才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嗯。”
这就是同意继续了!
她双眸微眯咧嘴无声地笑起来,放开了手脚开始替他绾发。
这种事儿她也是头一回干,动作略显笨拙。固定髻子的发带没有多的,还是从她自己头上扯下来的,一阵手忙脚乱后好歹是将头发弄整齐了。
奈何她手艺不佳,那髻子可实在说不上好看。
桃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看着那个不太美观的发髻抿了抿唇,替自己找补。
“那个……我也是第一次帮人绾发,手艺不太好,你多担待啊……哈哈哈……”
云遂点点头,“嗯。”
不出意外地又把天聊死了,桃苏这会儿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而且她方才大大废了一番功夫,胸口又隐隐作痛实在提不起精神,便蔫蔫地趴了回去。
两人一路无话,只有云遂沉稳而有节奏的脚步声相伴。她很是心安,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豁然一亮,清新爽朗的空气随之扑入鼻腔,唤醒了桃苏昏聩的神志。还未睁眼,她就知道他们已经走出了那个深藏在山腹之中的石洞。
外头天光大亮,但她却奇异地并不觉得刺眼,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早有人细心地替她罩上了一块布巾。
她伸手一抓,布巾滑落的瞬间一片生机勃勃的新绿也同时撞入了眼帘。
这是一处谷地,浓荫翠绿繁花遍地,溪流潺潺虫鸣鸟嬉,处处都透着季春的热闹。
她四处望了望顿时心情大好,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由衷地赞道:“还是外面舒服啊。”
“嗯。”青年喉间滚出了一个音后停下脚步静静驻足欣赏。
他眸中含光,似有什么在其间频频闪动。
一花一树一鸟一虫,山川流水云朵土地,看得都极为珍惜分外仔细,仿佛在与深藏的记忆一一作着对比,似怅然又似心喜。
看着这样的云遂,桃苏蓦然心酸,这才突然想到从他六岁被关入洞中起,已经十几年不曾见过外面的世界了。前尘早尽,逝忆难寻,如今所见皆新,于他来说心绪上自然难平。
微微叹了口气,她也不出声打扰,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他平复。却只片刻云遂似乎就已经缓了过来,低声嘱咐她,“抓稳,我们该走了。”
“哦。”
她赶忙搂紧他的脖子,下一刻云遂足尖点地已是带着桃苏踏风而起,朝着遮雾山外围疾驰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