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夕谷
万株桃花常开不败落英缤纷,纯白烟瘴飘飘渺渺缭绕其间,宛若仙境。
但这样的仙境里却隐藏着诸多杀机。
云遂神情凝重地望着不远处那一大片似云霞般的桃林,郑重与桃苏嘱咐,“等会儿我背着你走,记住进去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许发出声音,喘气也不行。否则,我也许不能全身而退,但你则必死无疑。”
见他把话说得这样重,桃苏顿时脸色发白,“既然云夕谷这么危险,那为什么不换条路走?”
云遂淡淡道:“换不了,只有这一条路才能到达传承之地。”
桃苏叹了口气,“好吧。”
云遂见她应了,就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条披风来。
披风纯白,带着淡淡的桃香,其上满绣的银色缠枝花若隐若现,一看就不是男人之物。
桃苏跟在云遂身边良久,他的家当她最清楚不过,见这条披风陌生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这件披风以前怎么没见过?”
“你无需知晓。”云遂淡淡说罢,抖开披风就往她身上裹。
被男人犀利的眼风一扫,桃苏什么花花心思都歇菜了,只闭上嘴垂着眼眸乖乖任由他施为。
云遂盯着那两撇不安乱颤的眼睫默了一瞬,忽然张口道:“别看那片桃林美,其实每一朵花里都住着一只剧毒无比的情人颅。”
金石凿玉般的嗓音骤然响起惊了桃苏一跳,等敏锐地觉察到他话音里多出的一丝温度,她才放心地抬起头,露出一双闪烁着好奇的清澈眼眸,“情人颅是什么?”
云遂:“是一种长相酷似人颅骨的白色甲虫。”
“这虫子有什么特性吗?”她灵动的眼瞳转了转,朝青年讨好微笑,“我想着,是不是得多多了解,等会儿才不至于给你惹麻烦。”
云遂麻利地替她整理着兜帽,眼风未动,“你我之间不用拐弯抹角,想知晓何事直说便可,我定知无不言。”
桃苏:……
呵!刚才是谁冷冷告诉她无需知晓的?这男人的脸怎么和翻书一样快。
没等她再次发问,云遂就自顾自解释起来,“情人颅喜眠,往往听声而动。若是惊动了它们,轻则当场毒发身亡,重则将承受万虫噬脑的痛苦,而后被彻底占据成为守林人。”
“守林人?”桃苏惊讶,“难不成万虫噬脑后人还能活?”
“能活。不过却是没了自我意识被虫子控制的活死人罢了。”
看着她滴溜溜的眼瞳,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又嘴快地补了一句,“你须知情人颅可不只是长得像头颅而已,比起桃花它们其实更喜欢宿在……”
他曲起食指轻轻在她太阳穴上敲了敲,“温热的头颅里。”
桃苏猛打了个激灵,忙拉紧身上的披风,“这虫子既然这么不讨喜,又为什么会得名为情人二字?”
云遂:“因为情人颅乃是天然的情蛊。据说只要炼化了雌虫虫玉,就能号令至少十只雄虫。而一旦雄虫入脑,那人便会受控于虫玉,非死不能摆脱。”
桃苏听得啧舌,“云夕谷这么多虫子,想弄雌虫的虫玉应该难如登天吧?”
云遂:“自然。雌虫本就稀少且不常现身,要得虫玉实力占一,运道须得占九。情人颅的虫玉十分罕有,我阅典籍无数,也仅是在一册孤本上读到过,却未曾真的听说谁将其据为己有。”
桃苏拍了拍胸脯,“也好也好,这种鬼东西防不胜防,没有现世才是天下众人之大幸呢。”
云遂抿着薄唇又再次谨慎地替她检查了披风,这才道:“走吧,时间不早了。情人颅只在接近傍晚这一两个时辰才不算活跃,错过就得再等一日了。”
“嗯。”桃苏乖巧地点点头,看着云遂利落地转身,她将心底里那一丝不自在强行压下,一爬上男人宽阔的背脊就自觉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
云遂拉好披风,勉勉强强裹住自己半边身体,然后才纵身一跃背着桃苏一路往桃林遁去。
裙裾飘摇,袖底生风,桃苏很快就闻到了幽幽淡香。
越是接近桃林她的心就跳得越加厉害,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披风将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她什么也看不见,伏在云遂肩头,只觉得时间分外漫长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