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通,他就听见许砚书又问:“那天的歌,是在林教给你的吗?”
周普一怔:“哪天?”
许砚书说:“在餐厅那天。”
原来那天他听到了。
周普摇头:“不是。”
他没说谎,这首歌是他创作的,从前的陈在林也写过。
“你如果想听,我可以再给你唱唱。”
“嗯,荣幸。”许砚书比他高点,闻言稍微弯了弯腰。
流水声太大,为了让他听清,周普几乎要伏在他耳边,一句一句唱。
也挺神奇的,在这么个场景做这种事。
一曲毕。
“很好听。”许砚书笑得温柔,“在林也听过你唱的这首歌?”
“没有。”周普又摇头,“我这新版的,他以前应该创作过类似的,但现在他不写了。”
说到这,他心里又闪过一丝惋惜。
“所以这首歌只有我一个人听了吗?”许砚书问。
周普:“嗯。”
“很好听啊,有名字吗?”
许砚书说话都是温声的。哪像他和陈在林,句句都要呛死对方。
“初恋。”
周普的脸被水汽蒸的白瓷一般,一双眼睛弯得灿然。
他大大方方看向许砚书的眼底:“这首歌叫初恋。”
重逢许砚书,他不打算冒进,也不打算像从前一样憋着不说。
“嗯。”许砚书一愣,又笑了。
他慢慢地、慢慢地移动到周普身边,直到两个人肩膀相抵:“周普,我问你件事。”
周普一侧头,许砚书的侧脸突然近在咫尺。
他眨了下眼。
“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许砚书目光柔和,却看得周普心脏猛跳。
“……嗯?”
周普有点懵,许砚书原来是这种喜欢打直球的人?两人见面不过两三天,然后就这么确认关系了?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理作祟,他觉得他们不该这么快就在一起。
“我觉得要不以后再讨论这件事吧。”周普犹豫,“而且确实,我现在也还小。”
许砚书温声说:“我不会强求你做什么的。”
他能强求自己干什么啊?周普觉得许砚书误会了,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你。我连自己上学都费劲。我现在没有和你站在一层台阶上。”
本来他的爱情观直来直去,就是喜欢就在一起,就对他好。
但最近可能被陈在林弯弯绕绕的说法影响了:成年人的感情要考虑合不合适,要考虑门当户对。
他开始担心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撑不了多久。
可许砚书听了,提议:“我听在林说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供你读书。”
周普拒绝得坚定:“不用,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陈在林他不是我同事吗,跟我来往挺多的,他也让我不太放心。别看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但是我总觉得他现在过得不太开心。”
这些话也只有陈在林不在这里才能这么说,周普靠在池壁上泄了口气,继续说,
“我在了他都这样,我不在……好吧,可能我也没起到什么作用,但是我真的想先把他安顿好。”
“啧怎么说呢,他呆在现在这个位置,就像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我就是想把这朵鲜花移植到一个太阳的地方,让它晒晒太阳。”
没错,周普从始至终都没有否认过陈在林的能力,他否认的只是陈在林的态度。
许砚书微微侧头,认真倾听:“嗯。”
对他们这种奇特的“同事”关系,他虽然有些疑惑,却善解人意地没有多问。
“简单说就是,我想等我能够经济独立了,我们再谈论这件事情。”周普正面凝视许砚书,真诚地请求,“这样行吗?如果那时候你还单身的话……你不用等我的。”
闻言,许砚书沉思片刻,最后释然地笑了:“好。”
说罢,又摇头浅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结果还是失败了。”
失败?也是,自己这个说法貌似是拒绝了他。许砚书这么温柔腼腆的人,开口之前想必做了不少心理建设吧。
周普突然良心发痛。
他没主动说喜欢,是因为总觉得一边说着喜欢还一边拒绝,更像个渣男了。
许砚书扬眉,看了一眼他发红的耳廓,略微动容。
于是倾身靠近,浅浅呼吸地笼罩下来。
许砚书的直球每回都出人意料。
意识到对方想亲他,周普茫然僵在原地,脸都涨红了,眼睁睁地盯着许砚书一双薄唇离他越来越近。
话说接吻怎么接啊?
他两手关节捏到发白,刷地一下把眼睛闭上了。
~
温泉池是U型的,中间衬景地植着几棵芭蕉,刚过来的陈在林借着枝叶的遮掩,隐约能看见两人靠得极近在说话。
倒也不是有意窥视,只是两人单独相处,让陈在林无缘无故地觉得不放心。
不过,他只在U型池的另一头晃悠,没到他们眼前自讨没趣。
水声潺潺,又有孩童戏水,也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之后陈在林即便看出了许砚书动作的意图,也依然纹丝不动。
因为清楚周普这较真的性格,没和许砚书好上,未必会接受略显唐突的接吻。
周普这个脾气,会看在许砚书是他有好感的人,委婉推拒他?
陈在林深信不疑,直到他看到,周普闭眼了。
?
?!
他闭眼了?
他竟然敢闭眼!
陈在林感觉浑身火气蹭蹭地往上涨,如果自己再待在原地的话,这眼泉水都能让他煮沸。
他猛地扎进温泉池,划着水冲了出去。
从现在开始,这就是一场游泳比赛。
能亲到就算他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