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想请许砚书吃烧烤呢，可既然他说订好了，那就去吧。
约好的出租车一路开向一家音乐餐厅。
之后全程由许砚书安排：红酒配牛排，玫瑰配小提琴，看起来就很高档。
手下摆着的刀叉和牛排，让周普后知后觉自己有些不合格，约会的话，肯定要有些排面。
烟熏火燎的烧烤店，确实不适合许砚书。
他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就学着许砚书的样子切牛排，学的有模有样。
一侧小舞台上的男士在穿着燕尾服拉小提琴，优雅的轻音乐流淌在他们周围。
如此祥和，周普却不太习惯。
不是优雅宁静不好，只不过和他不搭。他的歌永远是快节奏的，歌词里总带着挣扎、愤怒、欢快或别的什么，但总归不是宁静。
他所处的环境、他的性格让他无法和平和、宁静这样的词搭边，他的风格就是砸碎一块块平静的玻璃带着伤口往前跑，去争取、去反抗、去逃离。
而且他也还是没放下，在想象中，他已经拿着麦克风，站在小舞台上放声高歌。
咔嗒，一刀到底，一切热闹都止于想象。他听见许砚书问：“怎么样，周普？”
自己却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啊他竟然走神了？和喜欢的人一起吃饭还走神？
周普良心不安道：“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清。”
好在许砚书很耐心：“你一会要去我那个酒店吗？”
周普想答应，但陈在林曾经的话强势地闪进脑海：“你都十八了，不知道他一开始带你去酒店是什么意思？”
于是对着喜欢的人，他竟然迟疑了一下。
许砚书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补充：“在翡翠城，等下我订两间。”
他确实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带周普去翡翠城逛逛，聊聊天，周普如果晚上回原来的酒店太远，就先在翡翠城附近住一晚。
被看穿了心思，周普更加良心不安，看了眼时间，欲盖弥彰地解释：“我是觉得现在才九点回去太早了，要不先在这边随便逛逛？”
许砚书点头：“好。”
晚饭后，周普先给陈在林发了消息说晚上不回去，然后就和许砚书沿着这一条街散步。
沿途路过古建筑、咖啡馆、酒吧、西餐厅、依旧灯火通明的商场，乱花渐欲迷人眼，可迷住周普偏偏是一个糖葫芦小贩。
甚至一边的许砚书都能看出来，周普用眼神代替嘴巴的垂涎欲滴。
许砚书其实不是很喜欢这种小吃。
但他还是掏手机要付款：“你想吃吗？想吃拿几个吧。”
周普堵在他面前：“我有钱，你吃吗？给你拿一个吧。”
他心说人家又不是冤大头，今天请了饭还要付款，多不合适。
下次得请许砚书吃一顿。
许砚书拒绝：“我最近蛀牙，吃不了太甜的。”
这个年纪也会蛀牙啊？
“哦好吧，那。”周普转头看向摊贩，“一串水果的，再来一串……”
手指到糯米的停顿了一下。
腹诽：自己真是瞎操心，都是情敌了，买吃的还带陈在林一份呢？
不过……这人现在不会孤独地在酒店里饿肚子吧。
算了，只能怪自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情敌。
“一串糯米的糖葫芦。”周普付着款补充道。
“好嘞。”摊贩麻利地包装好两串糖葫芦。
自此之后，周普开启了一路逛一路买小吃的模式。
买到最后，又瞧见许砚书手里空空如也，于是说：“我还是分你点儿吧。”
许砚书再次浅笑摇头：“我刚才已经吃饱了，不吃了。”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刚才的招待中没吃饱，周普也说：“我也吃饱了，我买这些回去给陈在林吃。”
许砚书目光停滞在那满满的小吃袋上，若有所思：“你们关系挺好。”
“一点也不好，老是吵架。”周普啧啧否定。
结果下一秒，就失忆般地掂着零食袋，临时起意道：“你先回去吧，我先把这个给陈在林送过去，再来找你。”
许砚书顿了一下：“现在？”
周普：“明天凉了就不好吃了。”
许砚书迁就道：“我送你过去吧。”
“你送我去也是打车，我这么大的人了打个车还是没问题的。”周普不等他回复，招手停下一辆出租，“天晚了，你先回去吧。”
随后上了车，笑着冲他摆手。
许砚书盯着空荡荡的原地一两秒，最后无奈地叹口气。
这是拒绝的意思吧。
～
陈在林坐在酒店的床上，手肘撑在膝盖上，长久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几个字。
Dreamer：［我今天在许砚书那里过夜，晚上不回来了。］
他带着有亿些矛盾的心情，连抽几根烟，可躁郁仍然难以消解。
几乎所有人，都喜欢这个从前的他……
他看人准，知道许砚书性格温柔又细致，肯定会把周普照顾的很好。
可从前许砚书的每个吸引自己的地方，现在不知道为什么，都变成加深他烦躁的一点。
他都自认为是个烂人，是个loser，周普看他肯定也一样。
陈在林眼神又虚空地凝滞在周普的床头衣物上。
这几件都是自己给他挑的。反正要走，不如就打包好，明早直接扔给他。
这么想着，他就把周普的东西一样样塞回行李箱。可收拾到最后，扫视着干干净净的床铺，突然觉得房间好空。
临昭还有他的其它物品，以后都给他邮到海州吧。
不。
许砚书肯定会给他买新的，这些旧玩意应该不会要了。
那他还会回来拿行李么？
陈在林沉默地盯着行李箱看了一阵儿，猛地一脚将它踹翻。最后还觉得不够，又狠狠来了两脚。
半晌，他又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咬住，在唇边反复碾磨，还是觉得不够、怎么也不够，房间里也太闷、太空。
周普走了，他的生活还能剩下什么？
陈在林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撸了一把头发，又松了松领带，打开手机，随便下载了一个同城社交软件。
呵，走了又怎样？没有他，还更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