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落地,陈在林回家连床都没沾,就被一个电话叫走,说是陪公司高层喝酒。
“这种应酬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周普问陈在林, “你酒量不是不好吗,用不用我去给你挡酒?”
挡酒?陈在林无奈,既然周普是从前的他,酒量能好到哪去。
“你这一杯倒,给我挡酒?是嫌我不够累再折腾一下我?”陈在林重新披上大衣,“喝吐了丢的是我的人。”
周普呵呵:“听你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总裁。”
最后,周普没去,家属也确实不能参与。
大厦顶层的餐厅,白酒香气浓郁,带有浓烈的麦香味。
就着高层领导的高谈阔论,几杯白酒下了陈在林的肚。
他的酒量摸不着边儿,喝酒不像喝酒,像是在往胃里灌酒。所以这对他并无大碍。
可他却有一瞬间的恍惚,只是突然想起周普在满月宴那天喝的酩酊大醉。
这东西喝下去烧胃又烧脑,这小鬼本就不精心养护的胃是怎么受得了的?
——如此心不在焉直到酒宴结束,人们作鸟兽散,陈在林如惯常般打开约车软件。
此时屏幕上方弹出消息。
周普:[什么时候回家?]
手指停顿在约车界面两秒后,陈在林才迟缓地反应过来:哦,对,现在他家里有人了。
陈在林:[现在就回去了。]
下一秒,周普的电话就打进来,迫不及待道:“我来接你吧。”
陈在林:“你会开车?”
“不会,但我可以护送着你坐车。”
眼前发晕,陈在林揉着眉心回答:“用不着。”
“那怎么行?”周普说,“临昭冬天的温度这么低,万一你醉倒栽雪坑里了,我上哪找你去?你要是冻嗝屁了,以后谁来交房租?”
“别来了,没醉到那种程度。”陈在林被他的说法逗得弯了下唇,“你走丢了我还要找你。”
“我不是路痴。”周普说,“而且我就算不知道路,我也会导航。”
陈在林摁压太阳穴,与此同时,门口飘来两个同事的对话:
“王哥,怎么走?”
“我老婆开车来接我。”
“哟~有老婆就是好哇。”
人群散了,包厢里只余下他一人。
陈在林手肘懒散地搭在椅背上,眸光不定地听着。
他大概也是醉了,终于对电话那边说:“你想来就来。”
对面立刻是穿衣的窸窣声,伴随着周普一句“那我过来了。”
“别打车了,晚上再碰见坏人。”陈在林用微哑的嗓音说,“坐地铁来,没多远。”
周普:“哦。”
陈在林:“从人多的地方去地铁站,不要走没灯的小巷子。”
周普开始不耐烦了:“知道了,这也用你说?”
或许是喝多了,陈在林有些唠叨:“碰见陌生人给你棒棒糖也不能跟着走。”
“……”周普挺无语的,“陈在林你神经吗?我不是三岁小孩,不会因为一根糖就跟别人走的。”
陈在林:“给辣条也不能跟着陌生人走。”
“……”周普忍无可忍,“你给我闭嘴,别用这种话侮辱我的智商。”
好像在陈在林眼里,遍地都是怪叔叔怪阿姨,都在暗中觊觎着他,都想把他骗走带回家做不好的事。
而自己在陈在林印象中,就是随便来个人拿根棒棒糖就能骗走的小傻瓜。
周普几乎要翻白眼,是,他承认自己的警惕心确实弱了些,但也没这么夸张好吧?
挂断电话,他马不停蹄地出发,当他循着房间号找到人时,陈在林就一言不发地坐在空荡荡的包厢里,像放学没有被及时领走的孩童。
他靠近了,闻见对方一身的酒气:“你喝了多少酒?喝酒伤胃,抽烟烂肺知不知道。”
陈在林还闭着眼假寐,听见他的声音才慢悠悠地站起身:“走。”
周普监护着他出门,叹气道:“果然,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
前面的陈在林听见这话就想笑,周普也不想想自己容不容易?
这小子还可怜他应酬喝酒伤胃。就没想过他自己曾经争分夺秒到饭都顾不上吃,就不伤胃?
成年人的世界不容易,他没成年的时候就容易吗?
陈在林轻呵:“人活得容不容易的根源难道是年龄么。”
陈在林的毒鸡汤输出得随时随地,周普还没回答什么,迎面撞上一道纤细身影。
一个扮相时髦、挎着小皮包的女人拦在他们面前。
女人用沾满美甲的手去扶陈在林的手臂:“在林哥,我听他们说你还没走,我送你回去吧?”
陈在林手臂冷漠地一撤:“不用。”
周普不明所以地站在后面,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逡巡。
女人很执着:“走吧,我开车。”
但陈在林不耐烦:“我说了我是gay。”
“你又拿这种借口敷衍我。”是女人娇嗔的声音,“你又没男朋友,就和我试试嘛。”
陈在林不跟女人动手,只一脸冷漠,他确实是在空窗期开始被追求的。但——
“你有未婚夫就不该来找我。”
一边的周普听明白了,陈在林这是被纠缠了。
陈在林:“让开。”
正在胶着之际,他臂弯里塞进一截手臂,清扬的声音自身旁响起:“没看见我还在这呢。”
陈在林挑下眉,有些意外。
但仔细想想,周普刚来临昭那一天,不也是这么坑他的?
这小子装蒜有一套。
陈在林临场反应能力还不错,把人往怀里一揽:“嗯,我正牌男朋友。”
周普脑袋也往他肩膀上一歪,娇俏道:“男朋友。”
女人的脸色由不相信转为震惊。
调料盘的颜色在她脸上轮番上演:“你们,变态吗……”
“同性恋怎么就成变态了?”周普一皱眉,“出轨的人才是变态。”
他还是那样,无法忍受对感情不认真的人。
陈在林垂眸瞥了眼那张义正言辞的小脸,心里有点痒。
或许是酒精上头了,下一秒他便低头在那侧脸上啄了一口。
气息拂过,意识到自己被亲了的周普浑身僵硬,手指骤然收紧。
然后听见陈在林说:“你劈不劈腿我管不着,但我不能劈腿。因为我很爱他。”
最后这四个字太缱绻,至少周普从来没听过陈在林这么说话,霎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女人脸色苍白地后退几步,随后立刻转身离开。
周普旋即便从揽着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陈在林则舔了下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