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微信蹦出来条好友申请,周普以为是这档节目的学员,就通过了。
毕竟有的人参加比赛确实带了条副线任务——交朋友,比如说有个叫张鹏霄的歌手就提前加过他,还自称看过他广场舞王子的视频,是他的粉丝。
何一轩遇到谢慈时也自称粉丝,这可能是一种恭维的方式。
不过自己又不是什么大腕,有什么好恭维的。所以他认为张鹏霄就是纯粹交个朋友,便热络地聊了几句。
这段时间他的警惕心虽然见长,但还是不会用恶意率先揣测别人。
不过,今晚新加的这个朋友头像似乎非常潦草,像是小号。萍水相逢的第一句话,是叫了他大名:[周普。]
周普莫名其妙。
下一条:[不是说我代言的黄桃味酸奶最好喝?还想喝吗?]
这话带着什么暗示似的。
周普蹙眉,这才想起这是他和谢慈初次见面,自己说的话。
在场三人,不是谢慈还能是谁?
周普冷笑三声,这人估计是被陈在林的几句话气着了,转头就明褒暗贬地来恶心他。
这种人,你越是惊慌,他越肆无忌惮。
思绪一转,周普用最客气的话学着陈在林阴阳怪气。
周靠山:[不用啦~]
周靠山:[上次的红烧猪头和大闸蟹,您没吃够的话,我还可以再请您一顿~]
结尾加着一个骚气十足的波浪号,周普心说自己真是贴心。
没过多久,谢慈把他拉黑了,可能有点破防。
周普出气了,又不够。
他当然希望自己今天被欺负了,明天就能打脸。
但现实里没头没尾的事多的是,有始有终的都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十年唉,这得酝酿多少计划,走过多少弯路,往上爬多少个台阶,才能把那一巴掌狠狠地扇到仇家的脸上。
夜深了,周普抬头瞥向房间另一边,杜羽已经安静坐在床边看手机。
他张了张嘴,刚才的遭遇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于是指尖划开陈在林的对话框。
其实,就这么一会儿,他想陈在林了。
不是他怯弱,就算谢慈直接找上门来,他也不怕。
他只是本能地想依靠陈在林,这人像是一层结实的保护壳。
陈在林的眼睛明察秋毫,能洞察精致皮囊下的包藏祸心,肩膀好像能承下所有负面和阴暗,指腹可以擦拭泪水。他没办法不想念。
虽然有时候确实有些偏激和极端,但也意味着不计后果地保护他的一切。
而且,他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俩人的关系也非常人能比拟。
不如意事常□□,可与人言无二三。他对别人,只能谈二三;对陈在林,就能说那□□。
最后周普犹豫再三,还是将手机锁屏扔在床头,钻进被窝。
反正对他来说,这种事睡一觉就忘了。
不过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翌日早,周普一如既往地自然醒,顶着一头凌乱的发,捞起手机看时间,六点。
另外,屏幕上赤红的未接来电显示,差点让他噗嗤乐出来。
原来陈在林和他心有灵犀。甚至比他还夸张,凌晨三点给他打电话未遂。
想到这,周普干脆发消息给这人:[醒了没?]
陈在林:[醒了,寝室就我。]
带着浓烈的暗示“来找我呀”。
杜羽还在熟睡,周普不好打扰,便悄然出门,去找陈在林。
这人给他留了门,周普进来的第一句,就先声夺人:“你昨天给我打电话了?”
此时,陈在林蹲在行李箱边,应着“嗯”,又不知从哪掏出来一盒纯牛奶,递到他手边。
这盒奶让周普想起谢慈给他发的骚扰短信,胃里恶心得直翻腾。
原来对一个人的讨厌会蔓延到一件物品上,至少最近他不会想接触奶制品了。
“我不喝,我们这个年龄,更喜欢喝果茶。”周普瞎扯着,把牛奶推回去,“你给我打电话什么事?”
本来就是给他拿的,他不喝,陈在林就把牛奶收起来,一边回答问题:“我昨晚做噩梦了。”
这人做噩梦不是一次两次了。
“梦见什么了?”周普往小凳子上一坐,关心道。
陈在林实话实说:“梦见有人给你棒棒糖,然后你就跟别人走了。”
“……”
“就这?就因为这个梦,半宿没睡好?”周普听完表情古怪,“不是,你觉得这种事情现实中可能发生么?”
陈在林竟然迟疑了。
“你还要犹豫。”周普上前锤了一下他肩头,“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三岁小孩。逗我好玩吗?”
也不是逗他。
陈在林弯弯唇。
棒棒糖只是在他梦境中的表现形式,实际上有其象征意义。
这个世界的棒棒糖太多了。
可能对于小孩子来说,最危险的诱惑就是陌生人给的棒棒糖,长大后,这棒棒糖就演变成真伪难辨的各种形式,用精美甜蜜的谎言包装着居心叵测的实质。
他是被扔进社会这个大熔炉里十多年才练出的火眼金睛,可周普还年轻,还看不透,陈在林怕他受伤。
没有多解释,陈在林起身,拿了洗漱物品,对周普说:“你在我这先洗漱,到点了一起去餐厅。”
周普接过,想起什么:“哎,叫上杜羽一起。”
陈在林眼神一敛:“你喜欢和杜羽聊天?”
“还行吧。”周普回答。
陈在林得寸进尺:“他怎么一和你说话就脸红。”
周普一想,这确实是。不过他之前和杜羽聊过,知道人家这样是有原因的。
怕陈在林误会杜羽和何一轩一样,他解释:“杜羽是社恐,一跟同龄人说话都这样。”
陈在林:“社恐还会上综艺?”
虽说他能一眼看清杜羽是直男,不过这个“同龄人”,一下就把他和周普分隔开了。
周普:“这个说来也复杂,他当歌手就是为了挣钱。是公司要求他上的这个综艺。”
陈在林未置可否。
随后,和杜羽打过招呼,两人先一步去了餐厅。周普手底下是陈在林精心搭配过的自助餐,这次,他强迫自己细嚼慢咽。
杜羽姗姗来迟,端着铁盘在周普身边坐下:“你们起这么早?”
周普咽了口果茶:“嗯,习惯了。”
陈在林把刚从贩卖机买来的果茶,又分给杜羽一瓶。
周普刚刚说,他们小孩都爱喝。
杜羽一愣:“谢谢。”
陈在林幅度很轻地摇了下头,表示“没事”,带着一种作为长辈的坦然。
从前他吃何一轩的醋,是因为何一轩喜欢周普。吃许砚书的醋,是因为周普和他相互喜欢。杜羽是直男的话,那就无所谓了,其实看到周普能快乐地交到新朋友,陈在林也是开心的。
气氛一时和谐。
周普一边小口咬着煎小笼包,一边犹豫着陈在林之前说的搬到一起住的提议。很心动。
他还在心里特地帮自己找说辞,吃饭有饭友,旅游有驴友,睡觉怎么就不能有伙伴了?就像他和杜羽一样,室友呗。而且他俩还睡过一张床,就比普通的室友还要亲近一点,这就□□伴呗……嗯?好像是有点不正经,那还叫室友吧。
而且,还是陈在林昨天先说换寝室的呢。
想到这,周普问:“陈在林,你想和我一个房间?”
杜羽拧瓶盖的手倏地一顿,眼睛滴溜溜地在他们俩之间来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