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要集体去放映厅观看第一期。
周普擦净手,在卫生间照着镜子,把头发干干净净洗一遍,等会儿捯饬捯饬发型,再换一套衣服。
洗完头发,距离观影还有一个小时,他头发也不吹,擦干净等着自然干。
往嘴里塞了片口香糖,周普坐在板凳调整新歌demo,潮湿的发丝被灯光一照,反射出微弱的光。
陈在林看不过去了,手持吹风机:“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周普嚼口香糖的动作一顿,当下就觉得不太合适:不是喜欢张鹏霄,还不懂得和自己保持距离?
他一动不动:“不用。”
陈在林语气强势:“过来。”
乍暖还寒的天气,头发也不吹,等着感冒呢?
“管得真多。”周普脱口呛他,“你怎么不连澡也一块儿给我洗了?”
说完觉得不对劲……气氛一下凝滞住。
虽说以前也一起洗过澡,但此刻,丝丝缕缕的暧昧还是密不透风地包围上来。
周普梗着脖子迫使自己不侧脸看。
可即使不侧脸,他也能感受到对方的眼神钉死在他身上,不知在想什么,让人浑身不自在。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陈在林回答:“好,下次的吧。”
周普:“……”
你倒是挺会顺杆爬?
最后,陈在林还是按着人坐在自己腿叉开的三角区里,细致地吹起头发。
周普模棱两可:“你这样不好。”
陈在林避重就轻:“有什么不好的?挺解压的。”
周普不是个娇生惯养的,这活计自己也能干,但来这边以后,剪指甲、擦头发这些零碎的活每每被陈在林大包大揽过去,还美名其曰解压。
由此可得出结论:陈在林真的很喜欢做清洁工作。
“其实吧,你有这个爱好,可以去应聘澡堂的搓澡大爷。”周普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就你这手劲,搓起澡咵咵掉皴,以后还能混成澡堂的头牌。”
“……”陈在林惯着他的胡言乱语,“你的意思是说,我也别参加选秀了,去澡堂里当搓澡大爷比这有前途。”
“可以一试。”周普点头,“梦想不分高低贵贱。”
“但我年龄还不够。”陈在林好笑道。
周普侧头觑了他一眼:“你确实长得不像大爷。”
陈在林差点气笑:“我本来也不是大爷。”
清洁工作做完,两人在扯皮中走进放映厅。
放映厅和电影院差不多的布局,占地面积大座位又多。因此三十多个学员也显得空旷。学员们也三三两两分散而坐。
周普瞄到他刚结识的那几个朋友,本来想去凑个热闹,结果却被陈在林拽到后面。
这人挑了一个后面的位置,入座,又把周普摁在旁边的座椅上:“坐。”
“你命令我?”周普不满。
陈在林旋即翘起唇,顺着周普的要求随机应变,嗓音低沉悦耳:
“尊敬的周普大人,我现在真诚地邀请你纡尊降贵地在我身边落座。”
周普:“……”
略微夸张了些。
陈在林从胸腔发出闷笑:“这样行么?”
周普直接熄火了,他越来越发觉,陈在林不再像以前那样呛他了,甚至还会迁就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慈爱的光辉。
对这样的态度,他说不出拒绝二字,最后还是瘫回了现在的座位上。
放映厅里声音清晰、灯光昏暗,只有荧幕散发着毛茸茸的光芒。
周普刚坐下一秒,就察觉到身旁的人指尖轻柔地勾上来。
周普蜷缩了下手指,听见对方说:“观看这么激烈的竞争,我紧张。”
于是他在黑暗中侧头和陈在林对视,对方的眼睛在荧幕的光下,像是一潭深井,流动的、纯净的、深邃的。
周普用看深井冰的目光看他:“都比完赛了,你跟我说你紧张?比赛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紧张?”
陈在林不慌不忙道:“我只是反射弧比较长。”
周普:“……”
长到这份儿上也未免夸张。
他被震得一时无语,陈在林便趁机倾斜肩膀靠过来,这人肩膀比他宽,靠着他的时候,反而是像拢着他一样。
周普挣了挣手臂,陈在林立刻靠得更近,他无奈妥协。
放映厅的其他人都是人人人,到他俩就是个“从”。自成一圈。
周普强迫自己盯着屏幕,却意识到有些看不进去了。
一股洗衣液加阳光曝晒的味道入侵鼻腔,不呛也不俗,离近了才能闻着是草木的清香。温暖干燥地包围着,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周普腹诽:你不是对张鹏霄有好感吗?而且我也是gay啊,你挨这么近,不大合适吧?
可想到这点,又更加心烦:为什么以前和陈在林相处的时候,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gay,而现在意识到了?
第一期长达两个小时,等荧幕上恰巧到插播广告的时间段,张鹏霄回头望来。
其实他一早就注意到陈在林和周普的去向,也是够怪的,两人挤在后面的犄角旮旯处。
这次他再一回头,就见周普和陈在林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微弱的光束在他们身上打出绒光,仿佛一道结界,给他们开辟了专属地盘。
“?”张鹏霄直觉不对劲,不过以他的直男想法,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只是觉得这俩人相处起来真是亲密。没想别的,就走了过去。
张鹏霄在周普身边坐下,晃了晃手机:“朋友们,你们上热搜了知道吗?”
周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