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上午格外漫长，等宁雨看见谭凛在上次碰面的楼梯口站着时，希望没有落空的满足感，可以轻松化解宁雨最近被一题多解折磨的疲惫感。

各自打好饭，两人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面对面坐下。谭凛的饭盘里放着一个荷叶包饭，前两天食堂上新菜的时候，荷叶包饭当之无愧成为最畅销的食物。

宁雨想吃，但一想到一个荷叶包饭够他多选两道菜，本着营养均衡的原则，这个梦想一直放置到现在。

谭凛察觉到宁雨的视线，边拆荷叶边说：“想吃？”

宁雨没打算和他客气，把视线从包饭上转移，停在了谭凛眼里，期待地点了点头。

谭凛有小小的得意，他把一整块包饭放在盘子正中央，然后从兜里拆出一个阿尔卑斯棒棒糖，往包饭上一插。

宁雨双手一紧，暗自调整了一下瞬间错位的呼吸。

“生日快乐，要给你唱个歌吗？”谭凛笑着问。仿佛只要宁雨点头，他能张口就来。

宁雨赶紧摆摆手，又怕自己的意思表达得不够清楚，跟着头也摇了起来。

谭凛看出宁雨的尴尬不像是为了表达客气，于是把棒棒糖拔出来递到宁雨面前，“那吃点甜的可以吧？”

宁雨有一瞬间窒息，他不想让谭凛觉得自己热脸贴在冷屁股上。可是他马上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全身发抖了。

谭凛看出宁雨为难，给自己找台阶下，“行，小朋友不吃糖，怕长虫牙呗~”说着把棒棒糖又塞回包装袋里，放在一边，尽量让自己表现地自然和轻松点。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宁雨着急找话题缓解尴尬。

谭凛用筷子挖了一块包饭，放进宁雨的盘子里。“下飞机之前，填那个入境表格的时候瞥见的。”

“你怎么知道我班主任是物理老师的？”宁雨开始没话找话了。

“之前升旗的时候看见的，你们班主任在物理系还挺有名的。”谭凛有问必答。

宁雨把包饭夹起来塞进嘴里。浓郁的鸡肉汤味儿拌着糯米，掺着荷叶的清香。

他要很用力咬紧牙关才能压下此时复杂的情绪。对学长特意为自己过生日的感动，对有人还记得自己生日的难以置信，对自己刚刚让人难堪的表现的懊恼，以及不知如何解释的沮丧。

这阵情绪下去之后，宁雨开始大口吃饭，活像饿了三天三夜。谭凛也跟着吃，只是注意力不怎么集中，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一起走在回教室的小路上，糖葫芦大叔的稻草棒上都已经空了，正收摊往回走。教学楼好像跟着学生们一起开始午睡。偶尔落在池塘里干枯荷叶杆上的麻雀，是除了两人以外，唯一活动的生命体。

“谭凛……学长……”谭凛停步，侧过来看着宁雨。

宁雨抬起双手，从谭凛手臂和腰间穿过去停了一下，然后下定决心似地把谭凛一圈。将头埋在他肩膀里闷闷地说：“我妈说，说不出感谢就抱抱别人，别人能感觉的到。”

谭凛直接愣住了，听完这话抬手也把宁雨圈住了。

宁雨太瘦了，脊柱隔着校服还是有点硌手，后腰又深深凹进去一道窝。

“我能感觉到。”谭凛揉了揉宁雨的后脑勺，然后放开宁雨。“回去吧，要注意劳逸结合。”

“嗯。”

谭凛在宁雨转弯的岔路口继续往前走，转头看向池塘里的荷叶杆，这个季节，底下的藕，应该会很脆很甜吧。

金秋十月，距离十一假期结束还有2天，谭凛一大早起来，看见谭大伟又在喝酒。几个月前，谭凛还以为他真的痛改前非了，想到他以前喝完酒的种种，谭凛怒意丛生。他走过去抓着酒杯往桌上一跺，努力让自己冷静，“还清醒吗？”

男人迷糊抬眼，眼下有浓浓的乌青，嘴里喷出令人作呕的隔夜烟酒味。“你……你别管我。”

“你要喝出去喝。”说着拎起男人和还剩一个底的白酒瓶，就要把人丢出去。

“兔崽子你别管我，”男人还在挣扎，“操他妈的，我是你老子！”男人开始伸手抢酒瓶。“拿来！”

“出去！”

“你妈逼的给老子拿过来！”争抢间男人举着酒瓶一挥，甩在谭凛眉骨上，男人也是一顿。

谭凛向后一个趔趄，撑着墙把自己扶正，把人往桌子边一推。“你他妈不是说你要改了吗！”

男人抓着酒瓶被推倒在桌子上，酒对他好像有致命的吸引力，他直接灌了一口，“你，别管我。”

谭凛觉得再待下去就要窒息了，打开门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