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初来之前,曾守义早就得到了消息,但他并未过于在意,年轻的刑部侍郎虽然颇得上位者在意,但毕竟根基尚浅,曾守义又背靠姜坤和贵妃,在朝中经营多年,贪脏枉法之事也不是第一年做,被人告到京中更不是第一遭,只是上有京人贵人帮忙遮掩,下有他毁灭证据,威摄证人有方,顾明初单枪匹马地来怀州,想在他的地盘查他,简直难如登天。
可是陆佑一来,曾守义开始有些担忧,毕竟皇子的身份与旁人不同,如果是陛下给三皇子的旨意,那么他在京中的保护伞顷刻便不太够看了。
曾守义一直自自诩是姜氏一派最忠实亲近的下属,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姜坤常年派在怀州的人,他隐约知道郑毅之事与谁有关,但事关重大,姜坤没有明白告诉过他,他也不能越矩过问,只是多年来帮着姜坤掩饰那批人的存在。如此重大秘密牵扯着的关系,难道不足以证明姜坤对他足够的信赖?退一迈步讲,他如果真的出事,为了守住这怀州的秘密,姜坤和贵妃也必定会保下他。再者当年之事,姜坤的做法应该是得了陛下的默认,想必陛下也是不愿再起波澜的。
如此一想,曾守义又觉得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即便前路不会平坦,但最终,他一定会四平八稳!
抱着如此自信的想法,曾守义暂时压下独子解药被盗的悲伤,挤出满面笑意来迎接三皇子!皇子出行,浩浩荡荡地带了二十来人,这是这一行侍卫出了带头的那人精神抖擞,目光如电,其余那些人一眼望去怎么就像普通的凡夫走贩,半点气质也无,与皇子近侍的身份,颇为不搭啊!
曾守义想:三皇子多年来不得陛下看中,已经落魄至此了吗?
再一看三皇子,脸色煞白,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呀。
“三皇子,您,这是怎么了?”曾守义的关怀情真意切。
带头的侍卫冷冷道:“昨日黄昏,三皇子在进城前,遭遇黑衣人偷袭,引发旧伤,但贼人轻功极好,我一路相追也未成功将其拦下,但我亲眼所见,贼人进了府衙内!”
曾守义只觉晴天霹雳:“绝对和下官无关啊!”
这侍卫显然是个头头,他继续说道:“我本想直接闯进来,可三皇子说,曾大人身为一方州府,没有确切证据,绝不可冒然闯入冤枉了你,万一这贼人的目的就是挑起曾大人与皇子之间的误会呢?所以我等在外面等了一夜,加上今天的半日,可是……你府中并未有任何人出去!偷袭三皇子的贼人,定还在这府衙内!”
曾守义觉得自己有些蒙,但他似乎很快想到什么,急切道:“一定是他!不瞒三皇子说,我府中昨夜确实闯入了一贼人,还盗走了我儿的救命之药,府中上下皆可作证!为防贼人逃走,我下令封锁各处,可依旧没有找到贼人!可恨小贼,不仅偷了九心藤,还敢伤了三皇子企图嫁祸于我,实在该千刀万剐!三皇子放心,我一定尽快将他找到!”
侍卫显然不信:“竟有这么巧的事?”
三皇子这时却轻飘飘地开口:“戴一,不可无理。既然曾大人说是外来的贼人,那就一定与曾大人无关。”
曾守义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多谢三皇子。”
“只是……”三皇子的声音更加轻飘飘。
曾守义擦了擦汗:“……”他虽然是姜氏一派,被打上支持二皇子的标签,可他真的不敢这样暗害三皇子啊!
戴一冷冷道:“曾大人可不要想随便找个人来充数,我追了那贼人一路,他的身形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绝不敢欺瞒!”
“既如此,我就信曾大人一回,未免节外生枝,让我的人一同搜查,也好快点将些贼找到。”
戴一说得客气,实则就差明说怀疑曾守义与贼人勾结,他必须亲自去找才能放心。
曾守义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他想不出来。曾守义不是个聪明人,否则姜坤也不会让他一直留在怀州,郑毅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但凡怀州知府是个聪明人,郑毅的事必然早就被查个底朝天,而查清之后,万一聪明人以此威胁想得到点什么,将会是个麻烦。
“三皇子,下官派人带您先去休息。”曾守义决定用最豪华舒适的客房表现自己的一片真心。
“不用了,我去顾大人人那儿就好。”
曾守义连忙点头带路,传言三皇子与顾大人有些交情,看来这交情还不浅呢!
下一刻,就听到三皇子意味不明地继续说:“本来这怀州的差事是要交给我的,刑部给我透过信,曾大人清正廉明,这一趟就是走个过场,父皇这些年嫌我毫无建树,正好趁这个机会办个差事让他舒心,没想到,顾侍郎横插一脚,先来了。”
曾守义:“……这,三皇子,顾大人……”
“无妨,我倒要看看,他意欲何为。只是我这出师不利,一到怀州,就被贼人盯上了。曾大人,我带了这么多侍卫,竟然还是被那刺客得逞,这刺客武功之高,可见一斑!”
“三皇子请!”曾守义敢想不敢说:倒不一定是贼人武功多么高绝,就你带这些歪瓜裂枣,再多用处也不大啊!但曾守义觉得他又得到了另一层隐藏消息:三皇子与顾大人,也不见得有什么真心的交情。
陆佑看他表情,就知道这不聪明的脑子自以为已经得到了不得的收获:“曾大人不必陪着,早些找到贼人才是。”
曾守义亲自带队,戴一在一旁虎视眈眈地协助,不给任何人浑水摸鱼的可能。
随着搜查进展,曾守义忍不住冷汗淋漓,直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