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扶昼拜了拜神像,看着神女慈悲的面庞,有点苦恼,这梦还链缠在神像上,他要是去敲下来,那可就太不尊敬神女了。
他独身立在神庙里,似是神女唯一的信徒,萧无浊和李也歌并未在他身旁,楼扶昼回头只见刚刚还大开的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悄然关上,有人进来了!
庙里烛火幽幽,随时都要灭过去,楼扶昼慢声呼吸,只觉这不速之客藏在庙里的四处,他敢保证这人肯定不是萧无浊,师尊从来不会让他感到恐惧和心慌。
庙里寂静无声,他细听好像还能听见微小风声,楼扶昼额头生出些许冷汗,他慢慢地转动眼珠,没发现什么异处,俶尔抬头看向屋顶,却也没看见什么人。
这都没有,那就只在他身后的神像上了!楼扶昼拔出剑来,往后向神像上空挥出一道剑气,看都不敢多看一秒,快速打开庙门要逃出去。
但下一秒楼扶昼就被一股灵力抓回去,然后有一只手抓住他的脖子,脆弱得稍一用力就可以掰断。
“别动。”一道粗糙的声音在楼扶昼耳朵旁响起,几乎是贴着他耳朵讲,热气喷撒在他的耳廓上,要不是话语中浓浓的威胁之意,还有脖子被掐着,不然被人看见还以为他们在暧昧。
“在找我?”他将楼扶昼转向面对神女,“想拿梦还链,那我来帮你。”
楼扶昼还未明白是什么意思,就被黑衣人扔出去,脑袋砸在了白纱上。晕过去之前,楼扶昼隐隐约约看见一滴泪落下来,然后便只剩一个想法,那就是他醒过来不会变成傻子吧。
风与树梢碰撞产生悦耳的筛筛声,楼扶昼茫然地站在大地上,他并没有感到风的凉意,夕阳醉了彩云,它们在天上烧着,那红光下还有两道人影。
这是又给他送入梦境来了?这次又是谁的故事,楼扶昼犹豫着向前飘去,这里除了他这个魂飘着,也只有前面一高一矮的两个人了。
矮的那名是位衣裙飘飘的女子,绿色背影如春日里的清水一样清灵;高的那名是位男子,束着高马尾,背着一把琴。
楼扶昼飘到两人面前,看清女子的模样,他有点讶异,这女子和神女长得一模一样,除了眼睛,她的眼睛很美,浅蓝色的眸子,万物在她的眼中平等,纯净纯粹。
他又将目光移到旁边的男子上,粗眉薄唇,一副文人墨客的气质,想必这应该是壁画上的男主角。但他眼上蒙着白纱,手上还拿着根竹棍,看来是个瞎子。
应该是男子的梦境罢,楼扶昼推测。
“阿棉,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不用替我烦心。”男子开口劝道,声音如春风拂过般,温暖和煦。
杏棉神女道:“你是为了帮我挡住凶兽才瞎的眼。”
“阿棉,我是心甘情愿的,就……”男子话还未说完就被杏棉神女打断。
“裴愿,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这个恩情我是一定要偿还的。”神女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比那冻着的湖面还要平静。
裴愿苦笑一声,不再说话了。
楼扶昼在旁边飘着,听完全对话,还傻傻的在裴愿眼睛前上下挥挥手,虽然多此一举,但看来那幅壁画上的剧情确实不大可信。
楼扶昼跟了他们几天,才知道他们要去医谷找当代第一神医——姜人绝。
姜人绝不仅是医谷的谷主,据说还是神农的后代,去那儿治病的人数不胜数,但姜人绝一月只接待一名病人,不轻易破例。
三人一路北上,走了大半个月,途中神女为多照顾裴愿,走三分停七分,误了不少时间。不过楼扶昼不用走路,倒也轻松,权当作来旅游观光。
日头正晒,裴愿走在后面出了些热汗,却不作声,被神女看到又是一番不解,“你要是累了,同我说声,不然又催生出别的病来。”
被她这么一说,裴愿有些无措,窘迫地清了下嗓子道:“我只是不想再给阿棉添麻烦罢。”
楼扶昼心想杏棉神女真是个直女,他甚至能猜出她的回答,“你不说,那才是给我添麻烦。”果不其然,神女不解风情的话语又刺中了裴愿的心。
看着裴愿垂头丧气,楼扶昼飘过去,用透明的手拍拍他的肩,鼓励着说了一句:“加油。”追妻之路漫漫,其修远兮。
然后楼扶昼突然想起萧无浊来,想到自己也要追人,并且现在还处于一个未发芽的状态,他也没比裴愿好多少,便在裴愿身旁坐了下来,耷拉着脑袋。
正放空着自己呢,楼扶昼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肚子被一条黑蛇头穿过,比他的腰还大,这蛇头离他也就不到半米的距离,蛇头上的纹路清晰可见。
楼扶昼下意识的去拔剑,同时还大喊让裴愿快走,他却摸了个空,后知后觉到现在是魂体形态,怪不得蛇从他身体里穿过也没见血。
裴愿是个瞎子,看不见身旁有条大蛇盯着他,但能稍微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侧边呼气,喷出来的气体恶臭又湿冷,他握着竹棍的手在微微发抖。
黑蛇逐渐立起身来,舌头嘶嘶着,裴愿耳力好,一下就听出来这是一条蛇,可能还是巨蛇,脸色唰的一下变白。
他捏紧竹棍,冷汗滴落到地下,下一刻就听见一道声音,“往右躲开!”未等尾音落下,裴愿就往右边滚开。
一条白纱将蛇头死死捆住,它急得狂甩身子,扬起一大片枯叶与尘土。神女见裴愿没有危险,提起剑就冲了上去,狠狠从上往下刺入黑蛇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