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瑛很是心疼:“你爹怎么可以这样?你差点葬送掉一条性命,他都不曾担心半点吗?”
杜彦成笑容苦涩:“在他眼里,我的命恐怕一点儿不重要。”
“怎么会呢?你是他的孩子,哪儿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不,你不知道,他心里只有他的大儿子,根本就瞧不上我。”
“你还有个哥哥?”紫瑛一直以为他是家中独子,是以奇道。
“不算是。我和他同父异母,平日里也少有往来。他娘是我爹的心爱之人,连带着他也是我爹的心头肉,磕不得碰不得。我娘跟了我爹,每日为他操劳却不得善终。就连我也只能拼命努力,才能获得他偶尔看过来的一眼。”
说到这里,杜彦成的眼睛已然发红,只是一直忍着才没有在紫瑛面前落下泪来。
“可是无论我怎么做、做得再好,也越不过他另一个儿子在他心里的地位。可若是我哪里出了纰漏,马上就会遭到他的一顿痛骂。明明都是他的儿子,他为什么这样厚此薄彼!?”
紫瑛想为他拭泪的手微微顿住,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由自主地说道:“可能,当父母不止有一个孩子的时候,多少都会有些偏心吧。”
杜彦成敏锐地捕捉到她说话时的低沉与失落,抹掉自己的眼泪,低头去看她:“你怎么了?你好像也不开心。”
紫瑛撇嘴笑笑,眼睛看着别处:“没什么。”
“不!你肯定有事。”杜彦成坐近一些,“我可以向你倾诉,你自然也可以把你的心里话告诉我。我的的耳朵也是你的。”
他的目光真诚又笃定,紫瑛望着这双眼睛,隐忍多日的情绪瞬间决堤,眼泪随即涌了出来。杜彦成立刻自怀中取出一方手帕,帮她擦眼泪,同时嘴里还说着:“别难过,至少我在这里。”
听了这话,紫瑛哭得更加厉害。幸而酒馆中没有多少人,他们又坐得偏僻,这才没有引来好事之人的围观。
等紫瑛哭得差不多了,杜彦成擦掉她最后几滴眼泪,逗她:“别人哭都会肿眼睛,你哭完了怎么还这么好看?”
“少瞎说,我不是照样眼睛会肿?”紫瑛嗔道。
杜彦成笑嘻嘻道:“你双眼飞红,比平时更加娇俏,自然好看。”
紫瑛扑哧一笑:“嘴里没句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不信你找小二来,看我说得对不对。”杜彦成说着,真的准备招手叫人。
紫瑛赶忙按住他:“别闹。”然后定定神,开始断断续续讲起来,“也没什么。就是……这两日是璇儿的生日,爹爹和其他人都想法设法地给她准备生辰礼,我瞧着有些吃心……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小气的,毕竟她比我更优秀,又吃了更多的苦……我没有资格和她计较……”
“然后呢……”杜彦成轻轻地问,语调温柔地能化成水。
紫瑛心中熨帖,也不再害怕自己的话会不会让他小看,便敞开了继续说:“可我就是很难过、很不舒服。”
“为什么?你爹爹只给紫璇姑娘一个人过生日吗?”杜彦成语气虽然温柔,但明显带了一丝怒气。
“我过生日的时候大家也都在,可没有一个人想起来,没有人问过我想要什么……爹爹能提前数月就嘱咐人给璇儿打造兵器,却从来不记得我也要过生日,明明我才是他的女儿……”
紫瑛的眼泪再度流下来,杜彦成仍然轻柔地为她不时蘸蘸眼角。
“就算你的武艺不如紫璇姑娘,不得你父亲喜爱。可你们既然都是他的女儿,他就要尽量一视同仁、不偏不倚。”说到一半,杜彦成突然灰心,“算了,我爹不也一样吗?你说的对,一旦父母有了不止一个孩子,总是会有偏颇,这大概是人的本性,改不了。”
紫瑛不语,越发难过起来。
“没关系,他们不疼我们,我们就自己疼自己。你的生日,我补给你怎么样?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还算有些臭钱,凡是你喜欢的,我都买下来给你做生日礼物!”
紫瑛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反应过来后马上拒绝:“那怎么成?”
“怎么不成?”杜彦成望着她,眼睛里明显多了别的东西。
“上回你替我赎回首饰,我还没有还你钱呢。”紫瑛小声道,眼睛对上他的,又马上垂下。
“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还。”
“我……”紫瑛像是突然不会说话一般,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瞧着她害羞成这样,杜彦成一扫刚才的阴霾,开怀笑道:“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紫瑛抬起头,再也无法错开自己的目光。两双眼睛离得极近,对望着,慢慢弯了下来。
当天紫瑛便留下一封书信,跟着杜彦成去了金陵。苏茂霖也于第二日下山,说是要去江南拜访一位多年前的故友。紫璇和瑾瑜只多呆了两天,随后也动身去往金陵。
赤霞山庄内一下子少了一半人口,又恢复往日沉寂。贺家庄和太白山之间文书往来不断,一有新的消息,文远骥便会邀江邵谦一同商议,时不时也会叫上几个堂主。
这一天贺家庄的信又到了,文远骥只打开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
“贺永芳被人刺杀,当场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