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有什么用?能给我挣工分,还是有肉分?”
寥寥无几的观众,昏暗低矮的土屋,一个黑咕隆咚的人在手机画面正中央。
工分?
寻迹疑惑地皱眉,这对她来说是很远的概念,仅仅听上一辈的人说过。
耳机里突然没了声,她以为刷到什么苦瓜大队的直播,准备退出。
屋子里刹那间有了光亮,手机屏幕的光明晃晃的,给镜头外的观众都快闪瞎眼,画面里的人惊讶地叫出声来。
“直播就能用上这个灯?”
看着像是三十多岁,皮肤因常年劳作有些黄,齐肩的头发,整齐的捋在耳后,人精神气倒是很足,尤其是那双眼睛,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边月坐在炕床上,睁大着眼睛看这不知来源何处的光芒,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七零人士,根本想象不到电灯的亮堂。
靠自己摸索把耀眼的光线调到微弱如烛火,总算松了口气。
“真能用上这样亮堂的电灯,还不要电费!那我肯定干啊!”
她压制住自己的惊讶,立马同意,家里可以省下一笔煤油费了!
【直播试验期开启,所得礼物在此期间系统不参与分成,参考期间数据做出直播要求】
突然意识到耳畔的声音不似人声,边月吓得跳下炕,脑袋四处转动,想找到声音的来源。
还得看她干得行不行才能继续干下去,有些觉得不靠谱的心思立马压下,这劳什子直播要求还怪多的。
镜头挪动,寻迹看清这个狭小的屋子,炕床占了一大半,一个实木打的大红柜,擦得光亮,整齐排列在墙边,下面堆满了白菜。
实打实的土屋,木质窗框经受风吹雨打,有了裂痕,用报纸糊上,粘了麻皮,除了炕头上放的桌子和柜子,和半空中吊着的悠车,没有更多的家具了。
炕上原本趴着的孩子,站起来,好像有些不解屋子突然变得明亮的原因。
“这年头还有这么穷的人家?说不定又是团队搞的噱头。”
寻迹不禁嘀咕,这屋子破破烂烂,人身上穿的衣服也打满了补丁。
“咿呀-”
闫妍爬到边月身边,伸出胳膊抓着空中的光。
“娘,我今儿跟卫溪姐去摘的红果!”
只听见一声门锁上的咔哒声,闫洋掀开门帘,跨过门槛进屋,两手的水渍往衣服上一擦,掏出兜里的红果。
在灯光的照耀下,手上抓着的山林野果本就红彤彤的,跟刚摘下来似的,泛着水灵的光泽,格外诱人。
边月捡了颗,两手捏着在闫妍手边勾引,她的手指粗大,有不少老茧。
寻迹被孩子的声音吸引,瞧那红果分外眼熟,“咔嚓”,截图在浏览器上搜索,果不其然,找到了来历。
[少吃点这个,性凉,吃多了对胃不好!]
边月眼前突然飘过一行字,能认得大半,不禁揉揉眼睛,她才二十多,眼睛没花,这是凭空从哪里冒出来的。
“哎哟!哪个写的字还在天上飘?”
边月忍不住往后踉跄,坐在炕上。
[这啥主播啊,字还天上飘,咋没见往水里游呢。]
[不是,这哪里看到的弹幕啊?土屋墙上还安了个大屏啊?]
[又是团队打造的呗,别理会儿,过几天就看不见了。]
[总不会是搞了个大棚播的,我倒要看看什么时候露馅!]
不少正潜水的观众发出弹幕,边月也不觉得害怕了,这写字的肯定是活人。
“从兜里刚掏出来的,热乎着呢,哪里凉了?大半夜不睡觉,你活都干完了?你自个吃饱了没,还管别人身上了?”
边月抓起一把,扔到嘴里咀嚼,嘴边能看见一抹红色的痕迹。
酸甜可口,是村里孩子最喜欢上山寻找的零嘴,染一嘴红色,小姑娘们臭美的年纪还得专门找去。
“娘,都给你的,我自个留了一把!”
闫洋把手里的红果塞到边月手里,坐在炕边,一颗颗细细品尝起来自己的那份。
面前飘着满屏边月根本看不懂的弹幕,滑动得很快,都来不及细究哪些是看得懂的字眼,全部消失。
【首播推流中,直播间收到过多谩骂,为保护主播的身心健康,现关闭直播间】
边月皱着眉头,她以后不得天天直播,看无数人骂她吧,想想现在明亮的电灯。
也不是不行,反正看不懂,跟挠痒痒似的。
“这些文化人还怪矫情的,说几句就受不了了?遇上村里那些老太婆可咋办哦。”
边月一把扔进嘴里,酸得她脸皱成一团。
闫洋拿着仅剩的红果,小心咬破,酸涩的味道在嘴里迸发,难得吃上一回。
“娘,你跟谁说话呢?”
他脱掉鞋子,窜上炕,盖上被子,感受到暖意。
“啊-啊-!”
没了新鲜玩意,闫妍冲闫洋张大嘴巴喊道,一边还挑着眉头。
边月早习惯了,把碎布缝成的罩衣脱下,身上干干净净,换好尿布。
“哒哒哒”
闫洋舌头顶在上颚,对着妹妹发出清脆的声音。
“哒哒哒-”
闫妍长大着嘴巴,还看不见牙齿,小脸白嫩嫩的,略带红晕,扑闪的大眼睛,又咯咯咯笑起来,躺倒在边月的怀里。
母女俩盖上被子,边月拍背哄着睡觉,转头看向好大儿,呼吸逐渐沉重,显然已经睡着。
换下来的衣服又多了两个窟窿,天天往山林里钻,今天是衣服划破了,明天裤子勾到了,后天突遇下雨,裹了一身泥。
边月恨不得提起墙角的实木棍子往他身上招呼,完全是个不省心的主,生来是讨债的吧。
躺在铺着高粱杆编的炕席上,屋子里安静下来,有了电灯,她总忍不住去摆弄这个新玩意,心随意动,一下亮点,一下暗点。
咋就这样神奇!
要不是怕周围人家起夜看到,她能玩到天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