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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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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月扯下炕柜上的报纸,沿着折痕撕开,把松子包起来,拉着二丫一起出门。

院子门口站着一个干瘦枯槁的女子,人不高,在村里小孩堆里都不占优势,无神的眼神只在看见孩子的时候亮了一下。

身上的衣服打了不少补丁,在村里很正常,磨得不成样的袖子,泛黄如枯草的头发,瘦小的脸颊,黄不拉几的。

“二丫,走回家吃饭了。”

伸出棕色肿胀粗粝的手,牵住另一个小而柔嫩的手,把有些凌乱的碎发拨到耳后。

齐安原先脸上的凝重在碰到女儿之后,明显散开,有了些人气。

“婶婶,这我不能收。”

二丫想把手里的松子还给边月,细声细气地拒绝。

“谢谢,真不能收,我们回家要吃饭了。”

边月看着跟才嫁过来两模两样的齐安,假装皱了皱眉。

“都乡里乡亲的,客气啥,这拿回去吃!我家里都吃不完,也不费什么事的东西。”

把对面伸出的手蜷回去,才露出笑容。

“不能收,已经很麻烦你了。”齐安感受到手里沉甸甸的一包,咬咬唇,苦涩笑笑拒绝。

“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孩子冬天还难熬呢!多吃点,补补,别让她奶看见了,都给你们的。你要立起来,二丫还能受小叔子欺负?”

边月在齐安耳边悄声说完最后句话,不容分说的把东西塞手里,直接推出去,合上门。

两个人在院子外面面相觑,看着女儿渴望的目光,最终还是拿着东西走了。

天色刚暗淡下来,冷风渐起,外面已经没有人了。

[好黑啊,感觉才几点,我们这儿还大亮着。]

[我们这儿已经黑掉了,不开灯根本看不见,我家灯还坏了,摸黑看呢。]

[你好爱,哈哈哈。]

[我们这得八点多才黑,早上八点天才亮哦。]

[没办法,幅员辽阔,这不就体现出来了。]

村子少人家点上灯,都早吃饭上炕了,很快陷入一片昏黑,只能听见各家各户时不时的吵闹声,共同组成这个村庄的人气。

窗户用厚被罩挡住,打开灯光,用火烘好的窝窝头叠放在碗里,散发着米粮的清香。

这直播系统真不错,有了之后都不用点灯,那煤油要三毛五一斤呢,抠搜着才能烧过一个冬天。

边月这样想着,拿了一个小盘子,舀一大勺子今天刚做的萝卜干,晚上随便吃点,饿不着就行。

给女儿喂了奶,使劲拍拍烤糊的部分,掰成一块块的,夹上咸菜一起吃。

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刚入嘴马上就被浓重的香料味呛的眼泪出来了。

寡淡的窝窝头里面掺了不少生硬的玉米颗粒,直剌嗓子,习惯了,与火辣脆爽而软韧的萝卜干一同吃,滋味也算丰富,也不干巴了。

闫洋人小,却也重口的,不爱吃萝卜的他都夹了好多次。

两个人不多时就吃完了,最后拿水顺下去最后一口,盘子已经光洁如新。

[好馋这个萝卜干!真的不能上链接吗?]

[我已经让我妈复刻了,到时候我也试试馒头夹,我们都没这吃法。]

[这是窝窝头吗?黑糊糊的,感觉里面像掺了沙子一样,能好吃吗?]

[我还记得我们当时军训,学校非要搞点忆苦思甜,玉米面里加石沙,这不浪费粮食吗?边吃边呸呸呸,整个食堂看起来怪怪的。]

[我们食堂才叫浪费粮食,玉米炒葡萄就算了,草莓炒芹菜,青椒炒月饼,还有那半生不熟的米饭,必吃到鸡蛋壳的蒸蛋,还好意思贴个标语说不要浪费粮食,他们才是浪费粮食!我宿舍最不挑食的妹子都吃不了一点,更别说玻璃渣和一些个蛋白质尸体!]

[不同的学校,同一个食堂!]

弹幕又开始聊歪到十万八千里。

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边月睡一边,闫洋睡一边,中间还有个小不点,灶里的干柴发出噼啪的声音,烧得正旺。

村子里逐渐寂静,连狗叫都快没了,整个世界陷入真正的黑暗无声。

窗外打进来的灯光一晃,突然的一声惊呼打破了寂静。

“呜——汪—”

边月半梦半醒,还没来得及抱怨。

“吱呀-”

门刚打开,王婶就窜进来了。

“你家男人不见了!”

一脸焦急,不像说谎的样子。

如遭雷劈,像是被秋雨劈头盖脸打一顿。

边月正懵着没缓过来,嘴唇嗫嚅,讲不出什么话来,只坐在炕上看着傻愣愣的。

“哎呀,刚村委会打来的电话,一起跑运输的兄弟说不见好几天了,实在找不到人,来问问看是不是自个回来了!”

王婶皱着眉,也一样着急,都村里出去的,少一个都是损失。

人好端端一起出去的,到头来一半人都不见踪影,要传出去,怕是王添禄帽子都要掉了!

“我命怎么那么苦啊,男人也靠不住!”边月叹气,诉苦。

“哎哟,后面再难过,还有孩子不是?实在不行,赶明给你介绍个,你们孤儿寡母的不好过。”王婶出声安慰,完全没发觉自己说话不恰当。

“对啊,没了我男人怎么活啊,我还不如一头跳河里,一起去了,可怜我女儿,这么小就没了爹,我到时候一定会托梦给你们,好好照顾我的孩子。”

边月被这一打岔,也没觉得难过,顺着王婶的话说下去,只打雷不下雨,懒得擦掉刚刚的眼泪。

“瞎胡说,只是不见了,还有的找,哪能抛了孩子的。刚是婶子话秃噜嘴了,就当没听见啊!”王婶面色一凛,才讪讪回道。

“婶,你先回去吧,让我自个好好想想咋办。”

边月面如皋色,一脸平静的把王婶推出去,锁上门。

[这么大个人都能推出去?力大如牛啊!]

[这是有什么事,就突然开播的啊?]

王婶在门口暗自嘀咕,这死丫头,力气咋这么大。

反正是通知到位了,她揣着心事,打着手电筒摸黑回去了。

“娘,我以后就是没爹的孩子了吗?”

闫洋裹着床小被子在最里面,只露出半个头,认真的看着边月,他刚刚都听见了。

“有没有你爹不都一个样吗?你不是要当男子汉,大英雄吗?”

坐在炕边,重新亮起的灯光,边月倚靠在黄黑的墙上,心里想着心事,拿出鞋垫,手中针线不停,但比不上之前的流畅劲。

人都不见了,再好看的鞋垫,也没人用了。

“之前王狗蛋他们欺负刘二丫,说她是没爹的孩子,用石头砸她!我就不跟王狗蛋他们玩了!”

气鼓鼓的脸蛋,看得边月忍不住笑。

“少跟他们玩,都是没出息的,一天上山下河,没个正形,也没干多少事,跟那些二流子似的,成天上蹿下跳。”

边月手指被针戳到,放嘴里衔着,也没放下那个缝了一半的鞋垫。

按照弹幕发出的玫瑰样子,大红的鲜花配着绿叶,直播间里的观众或许欣赏不来,却是这个年代最受欢迎的。

“可,他们也会骂我是没爹的孩子了…”

闫洋手在脸旁,拉着被子,不断搅动。

“呀-”

闫妍在那里瞪着大眼看了半天,不吵不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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