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月自觉不是一个孝顺的孩子,远嫁到千里外,跟随长途的货车,摇摇晃晃,来到了遥远的祖国边缘。
春风还没吹来,雪已经下了。
清早上,正准备开始忙活一天的活。
边月推开门,寒风扑面,洁白的雪粒子在空中飞舞,像一下子进了地窖,不禁打了个寒颤。
“还好知青院子那边修好了,这么大的雪,不得给人冻傻了!”
边月感叹了一句,早已习惯了这样突如其来的景观,将风雪隔绝在门外,往炕里添上柴火。
[初雪!好漂亮!]
[今年我一定要去北方玩雪!]
[这么快又到年底了,这一年过得好快!]
“嗯——”
温度逐渐升高,闫洋一个翻滚把被子踢开。
“睡觉都不老实!”
边月小声吐槽着,给人盖上被子,把四角都压着,活像一条被丝线包裹的蚕。
锅里闷的大碴子粥好了,玉米的清香味传出来。
边月盛了一碗,剩下的柴火拨进泥火盆,烘得人暖和,小口喝着。
村里人最常吃的食物还是磨嗓子的大碴子粥和窝窝头。
边月原本还打算将剩下的大碴子找个时间再磨一遍,细细筛了,无论是熬粥还是摊饼,都好吃不少。
弹幕里都说了,这样的最费牙!
这些个弹幕话多,但确实有不少有用的信息,趁着马上猫冬,她没事做了,还能认认字,瞅着有不少乐趣。
雪一落下,晒谷场的碾子空下来,又得小心碴子被打湿发芽,只能把外头的石磨搬进屋了。
“嗯-”
闫洋半睁着眼睛,脑子还迷糊着,想伸个懒腰,突觉整个人被束缚,挣脱不开。
吓得出了一脑门汗,清醒才看见自己的处境,在炕上翻滚了几下,不见松脱。
“娘!”
边月把空碗往灶台上一放,又往泥火盆里塞了两个红薯,听见里屋的动静,拍拍手上的草木灰,掀开帘子,进了卧室。
炕上的人瞪大双眼,脸上写满生无可恋,放弃了挣扎,看见人来,才松了口气。
边月抓住边,一扯,人跟着被子翻滚,总算脱离了。
闫洋一骨碌起床,穿好衣服踩着鞋子去了厨房,揭开锅盖,端着自己的碗一口喝下。
“我咋裹成这样,梦里以为又被人贩子给抓了!”
闫洋吃完早饭,把梦魇驱散。
“咳,我做早饭,没看见你睡成啥样,保不齐自个给裹上的!”
边月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把闫妍抱起来,给脸擦干净,又抹上擦脸霜,没敢正眼看闫洋。
[哈哈哈,好像毛毛虫。]
[人也破茧了,少了蝴蝶翅膀而已。]
人数达标后的直播,根据时长会发放给边月约莫10个积分,再加上看热闹攒的积分,她已经算是个大户了,减去日常给闫妍换的麦乳精,换这罐价值仅需要20积分一罐的雪花膏,不在话下。
边月同精神正好的闫妍玩了会儿,给风吹雨打也不停歇锻炼的闫洋嘱咐一番,把早先挂高处晾晒的狍子皮收下来,放了快二十来天,已经晾干了。
舀了一盆水,将脱水的皮子按压在水面下浸泡着,转头开始另外的准备。
狍子皮需要鞣制后才能使用,工序麻烦。
边月烧了一锅热水,将专门留下的狍子肝煮熟,找了个不用的棍子,屏住呼吸,用力快速捣碎搅拌,端到屋外。
屋外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得持续好几天。
皮子吸饱水后变得柔软,毛紧贴在表面,但还没到想要的顺滑。
以柔韧的芦草扎握住做笔,沾上狍子肝水,均匀涂抹在每一寸兽皮上,反复多次,确保所有的地方都渗透,直接卷上。
雪还在下,已经没了原先劈头盖脸的威风,在空中晃晃荡荡,落到地上,融化,只余下一点湿润的痕迹。
边月拿了个早已破碎的陶罐,往里放了烧得正旺的柴火,端到西边的屋子里,旁边的空气温度逐渐升高。
地上撒水,保持湿润的环境,把兽皮放进去,等待它逐渐膨胀起来。
[这不是保护动物吗,举报了。]
[可不可以用在其他动物上面,做成皮子,看着就毛茸茸的。]
[太血腥了!]
[都通用的,只要最后没异味,干燥柔软就能用了。]
[之前那个小鹿帽子,什么少数名族,巨可爱那个。]
[人家那是狍子,不是鹿。]
[哦哦,就主播捡到那个,能不能也做成那么可爱的帽子吗?]
前院角落用篱笆围了个鸡圈,五只鸡窝在最角落的干稻草里,一动不动。
边月瞅了一眼,用麸皮加热水搅了鸡食,端到稻草堆前,抬头看看阴暗的天空。
“咯咯哒哒”,母鸡看见吃食,出了窝,露出两个鸡蛋,摸着还有些温热,乒乓球大小,透光看了下,还有颗已经受精了,又放回窝里。
一群鸡叨了半天鸡食,干急眼了一样,互相啄起来。
边月跨过,四散逃开,刚合上篱笆,又争抢起来。
身上沾染了味道,衣服也被雪打湿。
回屋里换了一身衣服,用硬币大小的肥皂把手搓干净,抱起闫妍。
“呜哇哇-”
看样子这味道不是那么容易洗干净的,边月只得又放下,让在炕上爬起来。
谁能想到刚出生才四五斤的闫妍,现在已经肉嘟嘟的。
自从喝上麦乳精,精力也逐渐充沛,醒了就在爬来爬去,不用人管,自己都能玩得开心。
边月从柜子里拿出针线和新买的红布,先往自个身上比划一番,用石头在上面画出白色的痕迹,一把大剪刀张开口,正准备闭合。
“边月婶子!”
刀口一歪,差点剪到姥姥家去了。
[还好没剪到手,吓我一跳。]
[在摸鱼呢,这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
[这布好土啊,大红大绿的。]
[放屁,明明喜庆得很,看着就热闹。]
[怎么还有跟主播审美一样的,这谁能睁眼说瞎话。]
边月把东西收起来,打开门。
最后的一点小雪花也没了,地上湿漉漉的,院门那边,齐安无措地牵着二丫,十分着急地四处探看。
“咋了,你俩有啥事了?”
边月连忙把人迎进门,雪一下,阴暗湿冷的日子,村里人都缩在屋里,冷清不少,狗叫都听不见了。
母女俩在门口的石板台阶上刮干净鞋底的泥,才手拉手进了屋。
“嫂子,这是真没办法了...”
齐安眼底是绝望和希冀,她叹了很久的气。
边月倒了两碗热水,给母女俩喝,这天寒地冻的,身上穿的又薄,可别搞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