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整个脸出现在阳光下,眉眼间的苍老更明显了几分。
“建国媳妇过来。”
枯槁沙哑的声音,像指甲划过玻璃般,在场的好几人都露出嫌恶的表情。
她没看见似的,整个人巍巍颤颤地走到阳光下,朝外面招招手。
二丫原本贴着齐安,害怕样的退后几步,躲在后头,只露出小小的头。
王婶大跨步到旁边,又挡住半边,只能看见一双小鹿般的眼睛。
[这老太太又干嘛呢?总不会专门来欺负孩子吧?]
[看着就是个小可怜,还瘦瘦巴巴的。]
“今早把人赶出去了,现在又想把人喊回去,晚了!”
王婶大声拦住人。
这话一出,周围的婶子都唏嘘起来,难怪这一早上都没看见齐安和二丫的身影。
那四个成年男的注意力逐渐转移到外面,现在到他们既得利益受到侵犯的时候,跑外面把看戏的婶子和大叔都赶回家里去了。
“自己做的事情还怕别人讲吗?羞羞,老师说做人要讲理!”
刘建明听见这话,扬起手就想打下去。
婶子拉过自家孩子,“哪里说错了,还想动手打人,还读书人呢,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劈头盖脸朝他骂了一顿,刘建明脸色顿时阴冷起来,径直走进去,拿过靠在院墙上农具。
婶子丈夫把人一拉,一群人四散逃开,直到听到动静的钱知青也跑过来,过来把他拉住,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各自往外退步,跟旁人吐槽这家人的奇葩,谁还敢跟这种人相处,先跑为敬。
听不得别人说,三言两语就暴躁起来大人的人,不好惹,另外三人的行为对比起来都良善不少。
刘老太快步走到齐安身边,重重握住双手,眼神里像有未尽的话,一下子没了心气般,昏倒过去。
[碰瓷!]
[现在把烫手山芋往别人袖子里塞,之前还昧下,把人往外面赶!]
[给钱了啊,那没事了。]
又是一阵儿兵荒马乱,着急忙慌地扶着人往屋里送。
里面的场景却是让人感到惊讶,刘老太是村里有名的体面人,出门在外即使再贫穷,身上也是一丝不苟,精神奕奕的。
像被强盗洗劫过一般,东西乱七八糟的躺在地上,柜子里的衣服总共没几件,也都被扯出,没放过一个角落。
本来就没多少物品的房间,此刻有些难以下脚。
“呸,知道儿子们就图她身上那点钱,刚知道找儿媳妇扶着,早时候干嘛去了!”
王婶嫌弃地看向躺在床上的刘老太,一直是个不长脑子的。
[这几个真是“好”儿子啊,怎么屋里就老太太的东西。]
[钱留手里感觉会被这几个人抢走,不会被知道吧,这两个细胳膊细腿的,跑都跑不过!]
[大开眼界,把自家翻成这样了,这是真只要钱不要亲情了。]
[这老太太估计也干了不少偏心事,平白无故能闹成这样?]
外面的几个人听见动静,浩浩荡荡冲向屋里面,跟淘金者发现金矿似的,但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动手的时候,钱已经转手到齐安手里。
王婶拉着人退出黄泥房子,屋里她们可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不溜还等什么。
齐安抽出袖子里的钱,厚厚的一叠,放进兜里,人还懵着呢,根本没以用上大家伙给她出的主意。
王婶拉着人到了墙角,“老太太今天可是被气个半死了,钱记得藏好,别让那几个知道了,要是老太太没了,咱换个地方住,实在不行知青点那边应该也能腾出个地方。”
边月站在一边点点头,这家人可没一个省油的灯。
屋里争吵声逐渐增大,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老太太可一向最喜欢三哥、五弟的,我哪里得到什么好处,现在瘫了我可管不了!”这是刘建平的声音。
刘建明还在读高三,义正言辞地说这事他也管不了。
两个大的面面相觑,都不愿意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这下好了,能知道自己后半辈子都完蛋了,躺床上看着孩子为钱吵成一团,自作孽啊。]
[他们没找到钱感觉不会罢休,还有得闹。]
“这种一碗水端不平的老太太,老了就得承受住自己做的孽。”
王婶听得感慨万分,今天她还没怎么出手,事情就自己解决了,人都舒心了不少,像是把心底的大麻烦给解决了。
屋里的人不知道达成什么主意,目标准确,几步来到了几人面前。
“王婶,闫家媳妇,我们自家事,你俩怕是管不着吧?”
刘建平张口就是赶人,拉着刘建伟,逐渐把来帮忙的两人往外架去,剩下刘建明跟呆在原地的齐安讲话。
“嫂子,三哥的抚恤金我们找出来平分,大家都是有份的,这老太太需要人照顾,我们当后辈的都应当出份力,几兄弟家里还有事,你先照看着老太太,成不?”
言辞恳切,有商有量。
一点没提给齐安好处,打着让人白做事的计算。
[这也跟他们没关系吧,抚恤金还有分给兄弟说法吗?]
[好像是看亲密程度,靠自己活不下去的也能分点,这几个完全不符合啊?]
齐安拉着女儿,一言不发,她怕多说多错。
刘建明看着不讲话的人,有些不耐烦,打算扯着人衣服拉进屋里。
“哎哟,欺负人了!我这把老骨头啊!”
刘婶和边月伸着手,往他们脸上呼,想靠到齐安边上。
那兜里可揣了五百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