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饺子，一入口就把人烫了个好歹。

[咋，我还能跟你们抢呐？]

“嘶哈-”

众人脸上狰狞着，往大张的嘴里一直扇气，试图把里头的温度降下来。

边月调馅的时候还往里加了点细碎的皮冻，已然变成鲜美的汤汁，趁热乎咬开，迸发，给嘴里烫上泡。

凉下来，吸完汤，沾上辣椒、醋，诱人又解腻。

扑面的潮气烘得众人暖暖的，炕下的疙瘩也烧得正旺，这还热乎着。

刚还说话聊天的人，嘴里塞满白嫩可爱的饺子，顾不上说话。

收音机里小女孩的声音充盈在整个屋里，听得见的幸福，惹人羡慕。

加醋加花椒的酸汤，给饺子沾上酸爽开胃的味道，正适合孩子们吃。

一口喝下，暖肚又贴心。

[吃烧烤吃腻了，感觉这酸汤饺子看起来也不错。]

“我有点想我的姐姐了，播音员阿姨再见，我要吃圆子去了！”

收音机那头的小姑娘正说完，隐约听见旁边有声训斥。

“这话费都要不少吧？”

刘婶咽下最后一个饺子，喝下饺子汤，舒坦地把腿搭在炕边，胳膊撑起上半身，头往后仰。

都听这姑娘说了好一会儿了。

刘卫溪用她的肩膀让人靠住，嘴里懂个不停。

“谢谢这位小朋友，姐姐肯定也很想念你的，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习俗，我们这里是吃饺子哦！”

播音员将来电挂断，都是按照一封信，一个电话的顺序交替进行的。

“那可不，人家自个有电话，咱们村里就那个破烂玩意，还是捡公社上不要的，王添禄可会过日子了。”

边月将酸汤与辣椒醋搅匀，把剩下的饺子都吃完了。

“接下来是徐敏小朋友的来信，很喜欢白雪公主的故事，希望成为想白雪公主一样勇敢善良的公主。每一个小朋友都可以成为白雪公主，但是我们要做好自己，在外面多热心肠的帮助别人，也会受到许多人的喜爱哦！”

“娘，白雪公主是什么啊？”

刘卫溪早早放下筷子，趁大家没注意的时候，吃了不少糖。

“没听说过！”

刘婶理直气壮，摸摸肚子，这哪里是她们下地能知道的。

边月放下碗筷，闫洋有眼色地把碗筷都收好，端进厨房去。

桌上一清空，刘卫溪吃剩的糖纸，全暴露出来。

刘婶注意力转到这上面，直起背。

“你咋吃这么点？”

林支竹拉拉冯悦的袖子，感受到身边人兴致的不高，完全不对劲。

冯悦往日里吃上三大碗都是正常饭量，就算晚上吃饱了，跟着聊了大半天，也应该饿了。

“我想吃圆子了。”

“嗨呀，你要想吃，咱们自个做，能费什么事！”林支竹拍拍胸脯，表示完全不是问题。

[完蛋，这个口音也全被带偏了。]

[我寻思我也没口音啊！]

“你俩蛐蛄啥呢？”

边月也没法子解答刘卫溪的疑惑，把视线转向了两个知青。

“婶儿，你知道圆子咋做不？”

刚林支竹满口答应，没想到转头求助上人，冯悦的表情有一丝错愕。

“汤圆？”

“嗯，水磨粉，黑洋酥，搓出来的汤圆。”

“黑洋酥是个啥玩意啊？”

冯悦微皱了一下眉头，回忆往年除夕夜里，全家人一起行动，“我娘提前跟供销社的小姨说好，留了厚板油，黑芝麻炒干，石臼舂好，加糖和板油捏起来的。”

[好吃，会吃，就得用猪板油捏的馅好吃！]

“那我可不成，得问你们刘婶去，愿不愿意！”

边月把手里的闫妍颠颠，已经睡着了，轻拍着哄人。

“刘婶～”

林支竹把准备伸向边月的手，调转方向，放到了左边。

“婶子。”

冯悦转头盯着刘婶，有些无措，不太懂得如何恳求他人。

“娘～”

“刘婶婶～”

刘卫溪和闫洋一听有吃的，还是加了糖和猪油的，能难吃到哪里去，跟在后头撒娇。

“啊！”

闫妍或许是被吵到了，喊了声，闭上眼睛，发出小声呼噜。

“成成成！算我欠你们的！”

刘婶两眼一黑，又睁开，认命似的，吃人嘴短，耳根子又软。

“郑桂芬！你可说好的，没得变啊！我明儿可得吃上，刚好水磨粉还没吃完呢！”

边月脸都要笑僵了，猪板油她们一时半会儿可没法子弄来。

“哼，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等着吃就是了！”

郑桂芬轻哼一声，家里东西一向是由她做主的。

又是一阵惊喜地恭维，把她哄得开心，这件事就算板上定钉了。

收音机早已停住声音，外头原先还有些人提着灯笼才要完债回家，眼下也没了动静。

吉祥的话说个不停，新的一年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