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焖子又是啥玩意啊?]
[看样子我不得不亲身去东北体验一下了。]
闫峰跟程师傅在国营饭店没花多少功夫就商量好,转头上供销社买东西去了。
老式绿豆糕,买!
长白糕,买!
冰糖葫芦,买!
那架势把帮杨树花打包的胡甜都吓一跳,谁家不年不节的买这么多吃的。
跟有领导来视察,她爹忙活那番似的。
“闫峰?买这么多玩意?”
王添禄一进供销社也被惊到,转身按照王婶的吩咐,把东西添置好。
也不忘跟正打酱油的老头悄悄交易,买下一小壶酒。
“村长叔,婶子不是不乐意你喝酒吗?”
闫峰把东西揣进包里,正准备往里头成衣区看看。
“嘘,你不往外说,能有谁知道!”
王添禄满脸不同意地把食指比在嘴巴前。
“俺晓得啊!”
大爷把盖好的酒放在柜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别跟你婶子说啊,咱爷俩谁跟谁。对了,找到边月没?秋收完除了分粮食,人影都没见着,你注意着点甭干些投机倒把的事去,国庆那阵抓了不少人。”
王添禄揣进口袋深处,拍拍人肩膀,又去瞅了眼有没有捡漏的肉吃。
“嗯。”
闫峰打量全是一个花样,只有颜色稍微变化的棉衣,觉得咋都配不上边月,回到小院。
沿着还有些残存泥水的石块路,黑色肥沃的土地里只有一颗孤零零的李子树和即将腐烂的树叶。
烟囱往外冒着滚滚的白烟,同更后头化工厂的炉子是一样式的。
屋里这会儿还在忙活,闫洋放学就嚷嚷着肚子饿,炉子上烘了好些土豆红薯。
边月前些个日子顺路打的红薯粉也沉淀出来,趁今天雪停了,紧赶慢赶地晾出来。
屋檐下,里屋,外屋,没放过一个空闲的区域,透明的红薯粉块耷拉在擦干的木棍上。
等表面风干后,它们会被叠起来,切成同样粗细的粉条,确保没有粘连后,麻绳两端系上一小捆粉条,挂在杆子上,等待彻底脱水后,储存起来。
那个时候再用麻绳将十六小捆的粉条系紧时,要格外小心,“噼啪”声后,断裂的粉条说不定蹦出来弹人脑门上。
闫峰把买好的吃食放在炕柜上,把一包沙琪玛递给耿老太太。
“昨晚到的太晚,还没好好跟您说说话。”
闫妍坐在小凳子上,跟着闫洋一块剥开分离变焦的皮,吃着香甜的红薯,俩孩子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打开的沙琪玛。
边月把最后的一张粉皮揭下,由刘婶送到里屋的杆子上。
“吃吧,馋鬼托生的,说啥都少不了你俩的!”
耿老太太把松软的沙琪玛掰开,在口腔中慢慢融化,鸡蛋面粉的甜香,芝麻脆香。
闫洋小心地咬下一小块,果然是预料之中的甜。
自从尝过沙琪玛的味道后,三孩子那是一发不可收拾,平日里帮忙出摊得到的零花钱全攒下来,就算着日子去供销社买上半斤,分着吃好一阵儿。
或许是因为有趣,又或许是因为来之不易,就算平时自家娘经常做好吃的,也馋香甜的糕点。
在闫峰眼里就不是这样了,那珍惜地每一口,都像是在他心上重重敲击。
昨晚吃的杂粮花卷说不定就是晚饭了。
耿老太太说他啥,只点头应承,直让人觉得不可靠。
“刚啃俩土豆子还没吃饱,这会儿还吃,晚上就甭吃了!”
边月把早先晾干的粉皮叠一块,用重物压着,没好气地让老太太不要宠溺孩子。
“我还想吃。”
闫洋瞅见边月进屋,把期盼的目光转向自家便宜爹。
闫妍也有样学样。
“奶给你们买,咱还能缺一口吃的去?”
“你又搁外头买啥玩意了,都说家里不缺吃的,少给他俩吃甜的,小心牙坏了!”
边月絮絮叨叨地将又一叠粉皮抱出来。
闫峰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
“爹,你买啥了?”
闫洋伸长脖子,眼睛比外头的天还亮。
“没出息的玩意,有奶就是娘,那有吃的咋就能认爹呢!”
“对了,你借的知青们的自行车,啥时候给还回去,人要考试了。”
边月里里外外走动,终于得空歇下来,坐在泥火盆前。
闫洋和闫妍有眼色的,一人占据一边,给人按压起肩膀来。
“卫明快下工了,这会儿去还来得及借他车。”
刘婶啃完俩土豆,终于出声,带着一袋子残缺的粉皮回家做晚饭去。
“咕嘟咕嘟-”
边月学着肉联厂的食堂,也炖上大三烀。
这会儿闫峰和帮忙的刘卫明也到王家屯了。
先还了知青的车,给人塞了一袋碎粉条子,转头各找各家,把东西都拾掇出来。
鼓囊囊的背包一上身,身上挂俩包,左右手又提着罐头,自行车轮胎都肉眼可见的瘪了。
刘卫明两边自行车把挂着的框里,是家里的冬贮菜和揉好的皮毛。
“叮铃铃-”
手电筒照亮有些昏暗的泥泞地上。
“我的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