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明在摊位前揉着眼睛,生怕是自己认错了人,抱着满满的缸子往机械厂走的时候还难以置信。
这几天厂长每天跟更年期一样,对车间哪哪都不满意挑刺,他好久没见到刘婶,希望手里的食物能让人闭嘴。
拿到介绍信的于丽珍母女俩马不停蹄回娘家,打算在邻居的婶子姑娘们中间先实验出自己新做的香膏。
小院就需要闫峰来照顾,看住喜欢往外溜达的闫妍,同身体每况愈下的耿老太太聊天,写文章投到出版社。
“你真把自家的收音机拿来了?”
小胖掏出她娘买的肉包,啃着,顿时觉得自个脸上没面子,同小跟班蛐蛐。
“说不定是坏的!”
“嗯呐,我娘说做人要懂得分享,只要不弄坏就成,你们要听啥?”
闫洋拍拍胸脯,享受着所有同学的羡慕,背着沉重的书包上学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我要听孙悟空!”
“武松打虎!”
“我想听新闻。”
小霞两手放在桌上,脸叠在上头,有些不太敢提要求。
“好,我排好了,下课就能听!”
闫洋悄悄把新闻挪到最前头。
“吵吵啥呢,等会儿挨个来我这儿背书,今天背完的才能回家!”
陶玉凤抱着教材进教室,眼看下头全垂头丧气的孩子,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多少人还没机会上学呢!
林支竹在大学的生活十分忙碌,几乎是把所有的时间用来学习,在有基础的前提下,总算把成绩保持在前列。
别看有的知青岁数大,她们在艰苦的下乡生活中还保持学习的习惯,十分珍惜大学生活,以至于学校里的学习氛围更加浓厚。
冯悦进大学后就失联了,林支竹偶尔还来信,让边月窥到一角美好的大学生活,这人就跟失踪了样!
又是一年夏,这年高考实在七月底进行的,正是最忙碌的秋收。
公社里粮食产量因为更优质的肥料和种子变高,联合收割机作为主力,在各个公社的大片金色麦田中穿行,颗颗饱满的麦子送到晒谷场上。
泼洒着汗水的农人们眼看落袋为安的粮食,脸上幸福的笑容是怎么都落不下的。
边月跟刘婶一月上一回县里,变化也是十分可观的。
中心的银行等建筑,变成几层小楼,在街道中十分显眼。
更加便利舒心的招待所,和新修好的楼房,让两人都动了搬来县里的想法。
四通八达的县里通了火车,虽然主要是为了将煤矿送出,但也便利居民们出行。
在秋收后,累得不行的边月和刘婶决定放假。
市场瞬间少了一半摊位,只剩公社上的居民们做着吃食,二厂新来的工人们坐着班车,听着一厂的员工们吐槽。
“我这嘴要一周没吃上一回小龙虾,那肚子就馋得啊!”
“害,我就想吃鸡架,自家怎么都做不出来那味道,公社里其他烤的也不错,但就不是那味儿!”
“酸梅汤也好久没喝过了,胡厂长多抠,一天天跟吃了炮仗一样在催催催,让驴子磨磨都得吊个胡萝卜。”
话里话外都是吃食,让才来二厂的工人们十分好奇,是怎样的美味才能让人这样念念不忘。
“你们说的市场里的吃食?”
“嗯呐,你没事少过去!”
“为啥啊?”
“新来的?一个月工资都不禁花的,可别学那些不攒钱的,遇上事都没法子。”
“那摊子在哪来着?”
“哼,老板都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们还想吃呢!”
被惦记的边月带着老公孩子正坐在火车上,乌拉乌拉的汽笛声拉响,从火车桥上飞速划过,穿过山林,路过大江大河,进入漆黑一片的隧道。
阳光下,天空湛蓝,车窗外的树林稻田也格外翠绿。
周围的乘客都昏昏欲睡,手还搭在自己的行李上。
夏天难免有些气味,靠窗边的边月打开一条缝,不同地方吹进来的是不同的泥土气息。
过了平坦的中原地区,闫洋看着数不清的隧道不禁好奇,“娘,你小时候真爬山涉水上学啊?”
“那可不,天不亮就要起来割草喂羊,放牛还得写作业呢!”
边月一脸认真,唬得儿子一愣一愣的。
[不信,我妈说她小时候也是这样子的日子。]
[这话我听过好多老一辈说过。]
[这啥时候才到主播家啊,我是真信这不是剧本了。]
[特效都没这么真的。]
闫峰面前竖起报纸,遮挡住下半张脸,不打算跟儿子说,边月打小住镇上的,离学校没多远。
坐几天火车,一身酸臭还不算完,在夷陵下了火车,填饱肚子找了个招待所休整,第二天一早坐上沿长江而下的船。
在这个多山多水的地方,水路更加快捷。
苦了从未坐过船的闫洋,晕船吐得昏天黑地,无心观赏两侧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