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斯遥微垂着眼,细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周恂青目光下移,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和颜色有些淡的嘴唇。
荆斯遥这个人,性格差、爱记仇、人品低劣、六亲不认,周恂青讨厌他的地方有很多很多,但唯一无法否定的是他的颜值。
周恂青的身体以受伤的指尖为原点,开始泛起一阵酥麻。
现在这个情况,简直太诡异了。
周恂青推了荆斯遥一把,慌乱地将自己的食指从他嘴巴里抽出来。
“你你你,你在干什么?”周恂青急得差点结巴,他紧紧抓住自己受伤那只手的手腕,像是捧着一颗地雷。
荆斯遥眨眨眼睛,像是从某种沉浸式体验中抽离,他站直身子,舔了下嘴唇,喉结微动。
周恂青的脸更红了,他侧过身躲避着荆斯遥的目光,大脑飞速旋转,CPU都快给他干烧了:“那个,专家说了唾液是不能消毒杀菌的,这样……很不卫生。”
哈。
荆斯遥笑笑。
挺好,还会帮他找理由了。
他没说话,拽着周恂青来到客厅坐下,拿起碘酒和纱布就要给他包扎。
周恂青的大脑这会儿还乱着,只是本能的抗拒与荆斯遥坐在一起,他的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含含糊糊地说:“我自己包扎就可以了,我能行。”
他的那点挣扎力道在荆斯遥看来简直是微乎其微,荆斯遥攥着他的手腕,用棉签沾取适量的碘酒,小心翼翼地涂在伤口上。
“嘶——”有轻微的刺痛感。
周恂青咬住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再叫出声,这样会显得他很娇气。
掌心里的手腕抑制不住地在微微颤抖。
太瘦了。
荆斯遥抓着他的手腕,在心里想。
他的手指在周恂青突出的骨节处摩挲了几下,刚准备说点什么。
谁知道周恂青就像被挠到痒痒肉一样,抖得更加厉害。
就连声音都打着颤:“你涂好了吗?”
荆斯遥嘴角勾起,被周恂青的反应取悦到了。
短暂思考了一秒,他俯身,在周恂青刚刚涂过碘酒的伤口处轻轻吹了一下。
“嗯!”周恂青皱着眉头,抬手捂住自己的嘴,硬是把自己已经到了嗓子眼的几声怪叫压了回去。
好敏感啊。
荆斯遥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如愿以偿,听到了自己想听的,于是便大发慈悲地暂时放过了周恂青。
他松开手,拿起桌子上的纱布。
荆斯遥甚至没怎么用力,周恂青的手腕就浮现出一圈淡淡的红痕,在柔和的日光下显得更加明显。
荆斯遥沉下嘴角,盯着那圈红痕看了一会儿,缓缓吐出一口气。
看来以后家里得多囤一些消肿祛瘀的药膏才行。
周恂青抽回手后,立刻窜到了沙发的另一边,只恨不能和荆斯遥之间隔出一条银河。
他捏了一下自己还在隐隐发烫的耳垂,说:“今天中午我可能不太方便做饭了,要不然我们出去吃吧?”
荆斯遥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才有反应。
他掏出笔,唰唰在本子上写:
【不用,今天中午的饭我来做。】
他看上去像是心情很不好一样,做的最后一笔拉得老长,力透纸背。
周恂青怀疑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
指头被割破了他也不想啊,他又不是故意摸鱼的。
荆斯遥写完,还真就进了厨房。
周恂青有点害怕,他对荆斯遥做饭的水平保持怀疑态度。
从小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还会做饭?别把厨房炸了就算好的。
他像条小尾巴一样,磨磨蹭蹭地跟在荆斯遥身后,绕着厨房打转。
直到看到荆斯遥换了一把刀,干净利落地开始切菜,刀工不知道比周恂青要好上多少倍。
周恂青睁大眼睛:“o.o”。
好吧,看来是他小看对方了。
他耷拉着脑袋回到房间,感觉被打击得更加体无完肤了。
周恂青把枕头盖在自己的脸上,快要窒息的时候才取下来。
他闭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手在空中挥舞着打了一套军体拳。
“啊啊啊丢死人了!”怎么切个菜都能切到手啊!
周恂青举起那只不幸负伤的手,盯着缠绕在指尖的那块小小纱布,不知不觉开始发呆。
荆斯遥是什么意思呢?
帮他消毒,帮他包扎伤口,还舔……
“轰——”的一声。
周恂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脸红得快要冒烟。
他摇摇头,想要把脑子里那些垃圾废料驱逐出去。
荆斯遥这个人,太危险了。
自己差点就要被他传染成变态了,太可怕了。
房间的门被人敲了两声,周恂青愣了一下,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开门。
荆斯遥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做出一个吃饭的手势。
周恂青跟着他来到客厅,饭已经做好了,简单的三菜一汤,虽然没有平时丰盛,但也足够他们两个人吃。
周恂青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眼睛亮了亮,味道居然还不错。
他一边吃,一遍悄悄抬头打量着荆斯遥。
荆斯遥坐在他对面,气质冷冽,表情淡然,就连夹菜的动作都无比优雅——
他甚至还抽空换了一身衣服。
周恂青被气到,一口饭差点没咽下去。
荆斯遥还换衣服?什么意思啊,是觉得他脏还是怎么着。
周恂青愤愤不平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他还没没嫌弃荆斯遥的口水脏呢,他倒先讲究上了。
周恂青趁着荆斯遥没注意,偷偷瞪了他一眼。
装货,把别人舔完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凭什么自己在这里想东想西,而他就能那么自然。
周恂青越想越气,刚刚发生的事,他觉得荆斯遥有必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咳咳。”周恂青清了下喉咙,板着脸叫他:“荆斯遥,我问你个事!”
“?”荆斯遥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碗,疑惑地看着他。
周恂青的目光被荆斯遥嘴角的那颗米粒吸引了。
呵,傻不拉叽的。
荆斯遥感受到他的目光,手指动动擦掉那粒米,然后伸出舌头,动作非常缓慢地在嘴角舔了一下,然后眯着眼睛歪了下头,像是在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周恂青:“……”
这人有病吧。
周恂青冷着脸低下头,机械式地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想说的话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嚼嚼嚼,感觉自己的心绪稍微平静了些,才放下筷子,严肃道:“我明天有点事,要请半天假。”
既然荆斯遥有手有脚会照顾自己,还会做饭,那他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荆斯遥身子后仰,一只手搭在桌沿轻轻敲着,没点头,也没摇头。
周恂青咽了下口水,改口道:“不行吗?那就请两个小时假吧,我真的有事。”
荆斯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笑着比出一个OK的手势。
周恂青松了一口气,这样看,荆斯遥还是蛮通情达理的嘛,可能只是偶尔爱犯病。
第二天,周恂青把荆斯遥一会儿要吃的下午茶准备好,回到房间拎起那个装着西装的纸袋就要出门。
“点心给你放桌子上了,有急事你就找助理,不舒服就找许医生,我等下就回来。”周恂青站在玄关处,一边换鞋一遍叮嘱他。
荆斯遥侧着身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单纯不想理他,反正没有任何反应。
“……”周恂青不满,“你听见没!”
荆斯遥“啪”的一声合上书,走到门口,对着他点了点头。
大门被干净利落地合上,周恂青不带任何留恋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