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暖阁的门被打开了，来人轻轻合上门，轻手轻脚地走到正在小憩的人身边，接着便没了动作。

突然，正在小憩的人伸出手，一把揽过那人精瘦的腰身，将人拉到自己的腿上。“老师，怎么来了也不说话呀？嗯？”萧昼烛将下巴抵在沈时闻的肩膀上。

沈时闻挣扎了几下，见身后的人没有松手的意思，也只得叹了口气，说道：“陛下怎么坐在这里睡着了？也不怕着凉了。”

萧昼烛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没事，这边暖和，不会着凉的。”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一时间暖阁里只听见炭火燃烧后的声音。萧昼烛松开抱着腰的手，转而去将沈时闻的手握在手上：“老师，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沈时闻只说了一些琐碎杂事。萧昼烛揽过他的肩膀，让他坐到自己旁边：“老师，外面天寒地冻，想必老师是不会为了这么点芝麻琐事就进宫来了。”

沈时闻转过头来，看着这个他从小教导的孩子，不，他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男人，可以主宰天下的男人。这应该是自己第一次以这样的一个视角去看待面前的这个人。之前哪怕两人亲吻，他心里也认为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亦或者是如今的君主，他们是师生，是君臣。而如今，他们似乎再也回不去一开始了。以前的想法就像是一面镜子，不打破则已，一打破就是破镜难再圆。

“陛下，你又何必做出那事关国本的承诺呢？万一陛下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这又会是一桩难事，甚至是动摇国本，陛下实属不该。”

萧昼烛握住他的手，他的手虽然修长且骨节分明，却比自己的手要小上一圈，薄上一层。

“是慕容珩告诉你的吧？”

“嗯。”

“所以这不仅是给慕容珩的承诺，也是给你的承诺。我既然一颗心系在你身上，那么我便只守着你 ，缠着你，我们之间容不下别人。早晚我是要从宗室里挑选一个继承宗祧的，等一切事情结束了，慕容珩身份恢复，你和他关系......他的孩子是最合适的。”提到沈时闻和慕容珩的关系时，萧昼烛一顿，撇了撇嘴，然后才继续说。而他的表情都被沈时闻收入眼底。

沈时闻蜷了蜷手指：“陛下，你此时只是一时冲动......”

“老师，你还记得第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吗？那时，我跪在那个我所谓的父亲面前，不停地磕头，求他救救我母亲，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就好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这辈子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对待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去爱自己的孩子，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为了自己所谓的什么江山万代千秋把他们带到这世上呢？我不要。”

沈时闻恍惚间似乎又看到那天的景象，那个瘦骨嶙峋的孩子跪在雪地里，头一下一下撞在地上，鲜血淋漓，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哀求，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就像是一个即将失去母亲的狼崽子在恳求猎人放下他手里的屠刀，放过和他相依为命的母亲。

“老师，我的爱就那么一点点，没有办法再分给别人了，我不想再造成另一个我和母亲的悲剧。”

看着萧昼烛的眼睛，似乎和那天的那双眼睛重合在一起。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贴上萧昼烛的脸颊，萧昼烛闭上眼睛，蹭了蹭他的手心，最后在他手心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