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远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强大。”亚伦收回目光，语气低沉的道：“我甚至连自己的家人都无法保护。”

他苦笑了一声，神情黯淡。

面对这略显突兀的自白，谢临渊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没有接话。

“前些天参加会议时曾提到过，您能够为了素不相识的人而不顾生死，我很敬佩。”亚伦道。

他指的是谢临渊来到阿莱界的第一天，就从普罗勒科的伪人堆里救出两万多人的事迹。

亚伦眼神复杂的望着谢临渊，像是在透过他看到了某人的影子。

“这么说可能很奇怪，但…您有些像我的弟弟。”

“一样的……善良。”他的声音很轻，但语气中仍是流露出些许伤感。

也一样的年轻。

亚伦并不知道谢临渊曾在百年前来到过阿莱界，他和埃里克的关系没好到这种地步。

因为长时间的陪练，让亚伦对谢临渊整体实力的进步过程有了一定程度的认知。

所以在他的眼中，谢临渊的真实年龄和外表是相差不大的，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

“其实您应该不难察觉到我谈论此事时的态度。”亚伦抬手抚上胸前的吊坠，“自那天过后，每当我再次回想起真理之主的模样，首先想到的不是弟弟的死亡，而是对于神祇的恐惧。”

“这种下意识升起的恐惧深深的印刻在了我的灵魂里，所以当我知晓真理之主的谋划后，第一反应不是被当做养料的愤怒，而是畏惧。”他自嘲的笑了一声。

在帝国内名望很高、人人信赖的亚伦·德里克实则是个懦弱的胆小鬼。

“我不断的在想，神祇与凡人间的差距太大，我们…不，人类真的能够获胜吗？”虽是疑问句，但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我曾听到过许多次‘神祇与凡人间的差距太大’这句话，但对此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谢临渊若有所思，“您能为我讲讲吗？包括您刚刚提到过的那段。”

为什么除亚伦外的所有人会在见到真理之主的那一刻就当场死亡？

亚伦沉默了半晌，而后缓缓吐出了一句话。

“[神]不可直视。”他低声道。

构成神祇躯体的是祂们各自所掌控的力量。

举个例子，死亡之神的外形是一具骷髅架子，而这具骷髅就是由阿莱界每个生灵的死亡所构成的。

直视死亡之神，就等同于在注视着阿莱界从诞生至今的所有生命的死亡时刻。

真理之主亦是如此。

祂当时的降临并不带有恶意，除了亚伦外的其他人之所以会爆体而亡，则是因为他们的灵魂和肉.体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知识体量。

只有拥有神性的存在才能安然无恙的直视着神祇。

而亚伦当时之所以能活下来靠的不是实力，而是运气。他所接收到的那部分知识正好卡在了他能够承受的范围内，让他仅仅只是重伤濒死。

“也就是说，假如真理之主现在就在此地降临，即使祂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单纯的待在这儿，都能让帝都里的所有人瞬间暴毙。”谢临渊面色凝重，对这件事的棘手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没错。”亚伦点点头。

所以，真理之主的谋划从来都不是杀光阿莱界的所有人类，因为这对于祂来说实在太过简单了。

祂的目的是将瘟疫传播至整个帝国，从而借此将自己的神格彻底转化为【瘟疫】，同时也让实力更进一步。

谢临渊原以为帝国对此事的态度淡定从容，显得不紧不慢是因为胸有成竹，却没料到竟然是摆烂了。

不，说摆烂并不合适。帝国还是很认真的做了计划的，只是没有那种面对生死存亡局势的紧迫和焦虑罢了。

“以及，神祇与凡人的生命层次是完全不同的。若是要打个比方的话，”亚伦略一思索后道：“神祇看我们，就像我们看书中的人物似的。”

“所以并不存在蚁多咬死象的可能。”他补充道。

的确，存在于平面里的人物不论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对现实中的人造成真正的伤害。

“那么之前霍普将那些瘟疫母体清除是否起到了一些作用？”谢临渊问。

“有，但不多。”亚伦道。

“事实上，即使将瘟疫母体都杀光了也并不会对真理之主造成太大的影响。只要祂还活着，那么再接着造出一批新的，对祂来说也不过只是随手的事罢了。”亚伦说着，但却并没有因此而沮丧。

毕竟，这件事不能光往坏了想。

想想好的，不仅救下了数万人的性命，还因此让真理之主谋划的进度延迟了些，已经很好了。

“那真理之主的攻击方式是什么？或者说祂是依靠什么来战斗的？”谢临渊接着问道。

“这点就和祂的权柄相关了。”

“举个例子，在大众的认知里，一加一等于二，这是公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