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申屠高都虽然难在招式上胜过洪笑川,他的嘴角却是越翘越高,如同邪魔一般,看得洪笑川阵阵心悸。
“你在笑什么。”洪笑川忍不住问道。
“怎么,吾不能笑吗?”
申屠高都一边快速闪着,不让洪笑川劈打到自己,一边镇定从容地回答道。
“还从来没有人敢笑着和我对招。”
“那从今天开始就有了。”
说着,申屠高都当即大笑起来:“所以你猜吾在笑什么?”
“我猜你在笑自己命不久矣!”
“你猜对了,吾就是在笑自己命不久矣。”
“不对不对……”
这回答倒让洪笑川汗颜了,他赶忙摇着头,竟然帮申屠高都连连否定道:“你不是在笑这个。”
不知是恐惧最原始的形态。现在,申屠高都越让洪笑川看不透,洪笑川心里就越害怕。
还是那句话。申屠高都太清楚,恐惧才是这世上最锋利的兵器。有了这把兵器,不管面前站的是一个洪笑川还是两个三个一百个洪笑川,他都没什么好怕的。
趁着洪笑川连连摇头的时候,申屠高都惊喜自己得到了一个极为不错的机会。因为这个时候,洪笑川的攻击乱了。他打来的掌不再密不透风,反而让他看出了破绽来。
申屠高都的身子出奇地一歪,很快从洪笑川连连扇出的掌风中得了个可以喘一口气的时间。只见眨眼间,他就从身后摸出了什么东西捏在手中。
洪笑川没看见申屠高都已然掏出了个什么东西捏在手中,只是直觉让他觉得申屠高都的话里有话。他仔细琢磨着申屠高都的回答,都没留意到自己已经乱了阵脚。等回过神时,洪笑川早是毛骨悚然。
他不敢松懈,暗骂了一声“这孙子”,再次发了狠地挥起掌来。可申屠高都却变得越来越难缠了。
申屠高都这个时候不再后退了。他一改自己防守的作风,而在招式上变得越发得寸进尺起来。就这样连过了好几招,洪笑川发现了申屠高都总是用他的右手攻击,而左手总是备在一旁。
这倒是很正常的事情。人有两只手,在进攻的时候分作一攻一守会让对战更加的从容不迫。但一只手总是进攻,一只手总是防守就显得有鬼了。按理说,这样很容易被人看穿自己的路数,是对战过程中最忌讳的事情。
可这样的道理,连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都了解,像申屠高都这样久经沙场的老狐狸又怎么会不知道?
于是洪笑川又仔细看了看,这才看出了申屠高都左手的异常,竟然似乎是捏着一小包什么东西,所以才不方便出掌攻击。
洪笑川悬着的心砰然坠地,发出一声绝望的轰响,当即大喝一声朝申屠高都:“你手里捏着什么!”
申屠高都笑了笑,没有把洪笑川的怒喝放在心上,反而是语气轻松地对答道:“不值一提的东西。”
但洪笑川冷笑了一声,摇摇头纠正道:
“你拿的是精狗泅河。但是,申屠高都,这个东西可不能拿来开玩笑。当年这粉害的人间犹如炼狱。难道你忘了?难道你要重蹈覆辙,拉这世上无辜的千千万万人重走那一遭?”
洪笑川越说越害怕,警告道:“你若要用了那精狗泅河,我的确必死无疑。但我这个衰老头着实烂命一条,你杀了便杀了。可是你要是将这毒扬在空中……你就是缺德到家了也不能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劝你,不要打这样的主意。”
申屠高都听完不以为然,语气中一丝的羞愧都没有,反而愈发地自在起来,大言不惭道:
“洪老,你说的不错,但那都是用来劝谏君子的话。可吾申屠高都,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君子。吾只想活着。为了活命,任何方法,再毒再险吾都是愿意尝试的。”
申屠高都满脸的愤恨和不甘心:
“更何况你和白云飘如今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吾的性命此刻真是岌岌可危。吾想,比起死了,千古骂名也不过轻飘飘犹如白纸吧!”
听这申屠高都不为所动,洪笑川心中越发地火急,出招也更加地迅猛起来。
这吓了申屠高都一跳。其中几掌离掀开他的天灵盖竟只差了分毫的距离。申屠高都再敏捷也只能堪堪躲过,然而那几掌的余波也足够震得那申屠高连连从肺里咳出血来。
那时,申屠高都早就已经力不从心了。洪笑川的攻击让他受了不少内伤,他体内的经脉也被洪笑川打得如同乱麻一样纠缠在一起,不能运作。申屠高都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否则自己当真要交代在这里。
想着,申屠高都咬牙切齿地将那血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同时眼神就像个还世复仇的怨魂一样死死盯着洪笑川。
那申屠高都在洪笑川手下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心中满是恨意,瞬时间只想将这不饶人的洪笑川当即碎尸万段了。就在这时,申屠高都想到该用上自己手里捏着的东西。
洪笑川被申屠高都盯得心中发毛,瞬间如头皮过电。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申屠高都马上就要有一个大动作了。这个大动作无疑与精狗泅河有很大的关系。
难道他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使这害人的毒粉重新现世?
其他人或许不敢,但他可是申屠高都。
长生殿如今势力遍布四方,俨然是一副霸主的姿态,杀人放火,他们什么都敢做。或许对于申屠高都来说,精狗泅河同样也是一个他用来统治江湖的工具。洪笑川的心里犹如打鼓般害怕起来。
洪笑川当即认为第一重要的是稳住申屠高都的情绪,便大声宣布道:“我放你走!我可以放你走!”
可惜已经晚了。
申屠高都此时此刻已经瞪圆了他的一双眼睛,里面尽是杀急了眼的愤怒和疯狂。少刻他便朝洪笑川大喊一声:“我和你拼啦!”
说着,申屠高都就将那手中一直紧捏着的东西狠狠掷向洪笑川。
以申屠高都的功力,虽然不能在功夫上胜过洪笑川,但要让一包粉末精确无疑地掷到洪笑川身上却绰绰有余了。
只见那包散粉的外包装霎时在空中炸开,里面的散粉便十万火急地飞扑向洪笑川。
洪笑川暗自咂舌,他没有想到这申屠高都真的会选择将精狗泅河这样随意的扔出,还扔的那样的快。他为了躲这个散粉,身子不得不很不自然地朝右处斜去,竟是有惊无险地躲过了。
但这个时候,他也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什么精狗泅河,而是申屠高都不知在什么时候从地上捏起的一小撮土!
这申屠高都恐怕是算计了很久,从猜到我们忌惮那精狗泅河开始,他就一直在为这一招做铺垫。
但后悔来不及了。洪笑川已经不能控制地失去了身体的重心。
因为出掌的力总是很大,洪笑川踉踉跄跄地向右连走几步也不能站稳。这事态发展就已经完全在申屠高都的意料之内了。
虽然在之前申屠高都一直被洪笑川死死压制,但只一下,申屠高都就迅猛地夺回了这场战斗的掌控权。
只见申屠高都立刻飞走上前,照着洪笑川的右肩便是一招凶狠无比的漆风掌。
这一招,他毫无顾忌地用上了自己的所有功力。只一瞬间,洪笑川半边肩膀便已变得血肉模糊。更可怕的是在那一片鲜血淋漓的烂肉中,似乎已依稀可见其下的森森白骨了。
这漆风掌歹毒无比。洪笑川吃了这掌,一瞬间感到右肩犹如被人生生扯下来一般疼痛,当即吼出一声。
可这申屠高都此时还要再下死手。